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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作俑者 第19頁

作者︰素問

「可是你自己看,流了好多血嘛!」她沒好氣地把那片紙巾扔給他。

「唇上血管多。」他從後面摟住她縴細的腰,低低嘆息,「有你這麼在乎,一點血,也不算什麼。」

「肉麻。」她回過頭,凝視他炯炯有神的眼眸,嘴邊浮現出一絲笑意,「看不出,當年那麼內斂的你,現在變得也會說甜言蜜語了?」

他不以為然,「這些都是心里話。」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都是發自肺腑。」她輕輕踫他的唇,「還疼不疼?」

權弈河的氣息有些不穩,「不疼。」

「真是,每次問你都是這句話。」崔婧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記得剛認識時,你幫我整理試劑瓶,結果被碎玻璃片劃破了手背,感染得那麼嚴重,問你怎麼樣,你竟然睜眼說謊,告訴我什麼事都沒,想起來都讓我好氣!」

「剛劃破手的確沒什麼反應。」他也回想到了往事,嘴角一勾,「不過,第一次看你失去鎮定,我倒是榮幸的。」

她回手捶他的胸膛,「怪不得人家說天下烏鴉一般黑,壞是男人的劣性根。」

權弈河揉她的發,意有所指地說︰「是啊,男人沒有幾個好得那麼純粹。」

「看出來了。」她哼了哼,「那東方名人的鼻子要翹上天了,可惡,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拿了幾個獎?要是有什麼病毒值得研究,我也能一舉成名!」

「傻瓜,哪有科研人員是以成名為目的啊?」他不悅地彈了彈她的鼻尖,「你這種想法簡直和石井部隊的人體細菌試驗有一比。」

「好啦好啦,是我口不擇言,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OK?」她一踮腳尖,摟住他的脖子磨蹭,「你看,外面又下雪了,我們出去玩好不好?」

「出去玩?」權弈河挑挑眉,「我看你剛才都累得睡著了。」

「哪有?」她大呼冤枉,「都怪你和東方名人下棋太入神,也不管我的好壞,要不是等得發慌,我哪會睡著呀?」一揪他的領子,「明明那麼喜歡圍棋,干什麼非要放棄當職業棋手?還是那句話,你比東方名人又不差,到時候誰在前面還是難說呢!」

「你這麼想?」他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當然啦!」崔婧「啪」的一拍他的肩,「你千萬別冠冕堂皇地說什麼‘兩個人都忙工作就不能好好過日子’之類的話!我崔婧可不靠愛情為生,所以別找這個借口!」

權弈河眼波流動,「你是說……不依賴我嗎?」

崔婧沒注意到他的異樣,理所當然接口︰「當然,我是Superwoman嘛!」

堅強獨立是他對崔婧的期盼,他該為她的這番話高興,不是嗎?為什麼,他還是覺得那麼苦澀難咽?

「老天,你不會一直擔心咱倆會為了工作分開才不做職業棋手吧?」崔婧眨眨眼,滿臉不可思議地瞅著他。

「不是。」

「那你還猶豫什麼?」她眨眨眼,「我看你和東方名人下得很開心嘛!」

他斂下眉,靜靜地不知在思索什麼,又不說話了。

「OK,不說這個了。」崔婧見他面色陰郁,忙不迭轉換話題,「我們去外面看那些小孩堆雪人吧,外面的雪足夠厚了,快走、快走!」說著,不等他反應過來,便率先打開門走了出去。

「外面冷——」權弈河沒來得及抓住她,只好拎著外衣急急忙忙跟出去。

埃不雙至,禍不單行,權弈河郁悶的這天感冒了。

扁顧著拿衣裳給崔婧披上,他卻忘了自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冰天雪地里陪著她玩了一個多小時,怎麼會不生病?夜里他開始不停地咳嗽,為了不影響到崔婧休息,權弈河悄悄起身去客廳里睡,貓咪阿福听到響動,磨蹭到他腿邊晃了晃腦袋。

「沒事……」權弈河吃完藥,模了模它的腦袋。

阿福瞪大眼,「喵唔」兩聲,不肯閉眼睡覺。

權弈河順手掰了幾塊細碎的糕餅,放到阿福的嘴邊。

貓咪眯著眼,嗅了嗅,卻沒有張嘴去吃。

「你是不是也病了?」他無奈地搖搖頭,一陣苦笑,被這麼一折騰,也沒了瞌睡蟲,他抱著貓咪走到書房,打開電腦決定上網。網上確實有很多有趣的東西,花花綠綠,吸引了阿福的注意力,尤其是有那些廣告漂浮在頁面時,阿福都會伸出小爪子去抓屏幕,逗得權弈河又一陣咳,嗓子灼痛難當。手指滑過鼠標,他踫到了桌上一個冷冰冰的夾子,著魔似的拿過來翻了起來。

那是一個存放許多卷宗的夾子,關于刑法、民法、訴訟法什麼的歷年案例,可是在中間卻夾著一張顏色泛黃的頁子,他抖了抖,單獨把那張頁子抽了出來,借著顯示屏帶來的昏暗光線,他展開了那張蓋著市立醫院公章的診斷書。

病人病狀︰平時有輕微肢體麻木,此次突感腦部疼痛、迷糊想嘔吐,病情發生前後兩分鐘左右呈現昏迷狀,大腦輕度出血。

診斷結果︰先天性腦血管畸形。

醫師建議︰基于這種疾病隨胎兒出生、長大,畸形的腦血管也長大,切勿過度激動、疲勞、思想壓力大,以免使畸形的腦血管破裂,經常到醫院做常規的CT血管造影檢查或磁共振檢查。

清心寡欲,淡泊名利,遠離腦力勞作。

經常飲水,沖淡胃腸道,稀釋血液,宜吃清淡、細軟、含豐富膳食縴維的食物,采用蒸、煮、炖、熬、清炒、汆、 、溫拌等烹調方法,不宜煎、炸、爆炒、油淋、烤等方法。

藥劑另附——

權弈河盯著上面的字,一遍又一遍,不覺又握緊了紙角。耳邊,隱約響起多年以前,一位身穿白大褂的老先生所說的話,「孩子,圍棋作為業余愛好就好了,干嗎那麼認真?冥思苦想對你的身體沒有好處,難道你要為這棋子放棄未來無數種可能嗎?」

「我真的不能再下棋了嗎?」

「不是不能,而是讓你看開些,不要太認真,消遣還是可以的。」

「消遣?」

「嗯,做職業棋手絕對不行,你的大腦承受不起高度集中的思維壓力,也承受不起任何狂喜狂怒的洗禮,如果再多犯病幾次,血管嚴重破裂,就算進行伽瑪刀治療也不能保證救得了你的小命。」

「只是消遣……」

那一年,他好不容易說服母親和家族的其他長輩,畢業後眼看就要成為一個不必分心而專心圍棋的職業棋手,沒想到,晴天霹靂在瞬間粉碎了美夢!

他不能再遵守和東方名人的約定,下一輩子令彼此靈魂戰栗的圍棋!最初得知不幸消息的那段日子,他過得渾渾噩噩,甚至連一死了之的心都有。如果不是意外認識了崔婧,也許,他真的會墮落下去。

那一次,崔婧就捧著個破碎的試劑瓶在一間實驗室里大吼大叫。權弈河路過實驗樓,不經意往里看了一眼,正好听到她傷心欲絕的話——

「為什麼明知道不好,你還要發送給我?」

……

「你怕你媽媽被詛咒,就不怕我媽媽被詛咒?」

……

「啪!」崔婧狠狠地把手機拋出,恰好砸到門口站著的權弈河腳下。

權弈河怔了怔,彎下腰把手機撿起來,還給了她,輕輕地說︰「別哭了。」

「你說誰哭了?」崔婧惡聲惡氣地吼,瞪著他,突然恍過神,「你、你是權弈河!」

「你知道我?」權弈河輕聳軒眉。

「新聞學的肖嗆蟀還有法學院的權弈河,東陵大學誰不知道?」崔婧訕訕一勾唇,「你不去找你們家名人下圍棋,來實驗樓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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