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樂听罷,緩緩地轉過身去,頓了頓才微笑,「是這麼說的嗎?那大大咧咧的小子,也學會拐彎抹角了,有趣,很有趣。」
「你還笑?」方筱安迷惑地晃晃他的手,「麥加宏在跟你斗氣呢。」
「沒事的,別擔心我們。」他反握住她的手,往僻靜的林下走,「一般來說,我們之間有分歧都會說出來解決,不會搞什麼冷戰之類的,麥加宏說的不是氣話,而是心里面的話哦。」
「到底是什麼意思?」方筱安皺了皺眉,「我覺得今天的他有點冷淡。」
「那是因為他中午和我打了一架,所以氣不過。」顏樂活絡十根手指,「打得不痛快,有人在一旁攔著,連我也有點郁悶。」
「打架?」方筱安緊張兮兮地抬頭仔細打量他,「你們到底在搞什麼?好好的干什麼打架?」
「為什麼你不問我們誰佔上風啊?」顏樂撇撇唇,「真是的,一點都不信任我。」
「還有一年就要畢業了,被學校知道你們打架,會處分的,那有什麼好處?」方筱安松開抓住他的手,「我鄙視使用暴力的男生!」
「小姐,‘暴力’和‘打架’是兩回事嘛。」顏樂好笑地轉過她的臉面對自己,「你有沒有看過《極道仙師I》?小美老師說︰打架是為了保護一樣東西而進行的;但是暴力則是對沒有反抗能力的人實施的……我和麥加宏是打架,不是暴力,不同的哦。」
「就算我明白,學校也不會明白的。」方筱安眨眨眼,「再說——你為了保護什麼?他又為了保護什麼?」
「我們倆保護的是一個對象。」顏樂大笑。
「啊?」她越發糊涂了。
「好了,我會告訴你,別再為難你那可憐的腦袋瓜啦。」顏樂靠在路燈下,「我在保護他,而他也在保護自己,只是我們保護的角度不同,所以有沖突,我要他破繭而出,可要是撕破那層繭則他會很痛很痛。」
「听起來好像你們都沒有錯。」方筱安敲敲腦袋瓜,「沒辦法,我不懂你們,為什麼非要弄得這麼僵硬呢?現在該怎麼辦?」
「不怎麼辦,看看麥加宏打算怎麼辦。」他伸了個懶腰,拍拍她,「我教你,小鴕鳥,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都不要緊,樂觀一點,遲鈍一點,這樣才有緩沖的心態嘛,你先擔心接下來如何當個優秀出色的月光,如何順利度過考試,暑假怎麼繼續拉票就好!」
「接下來……還有好多事要做的,要開始打工攢錢買手機卡、還有去看決賽的路費、住宿費等等好多花銷。」她掰著指頭算,覺得頭痛。
「等等……你剛才說打工攢錢準備買手機卡後面還有什麼?」他的笑僵硬在嘴角。
「哦,路費和住宿費。」她不明白他為什麼反應這麼大,「爸媽肯定不會給我錢,要去就只有坐火車,錢不自己掙,難道要去大街上要嗎?」
「你要去哪里?」他越听越詫異。
「東陵啊,最後的幾場比賽要去現場看或是守在拍攝娛樂節目的外場才有意義!」方筱安振振有辭地說。
「什麼?你搞這些事情還不夠,要千里迢迢坐火車去現場看?」他都要瘋了,「你又沒有認識在東陵的人,太胡來了。」
「我有的,我有一個高中的同學在東陵念大學。」方筱安微微一笑,「到時候他如果還在東陵,我可以作為探親的親屬住在他們的宿舍,費用比起外面的賓館旅店便宜多了。」
「先不說這樣可不可行,你既然有同學在那里,又是暑假期間,為什麼不住在她的房間?」他指指宿舍的方向,「你住在她的房間,不是可以省錢嗎?」
「那怎麼能行?」方筱安瞪大眼,臉一紅,「他是男生耶,你不介意我還不要呢!」
「什麼?他是個男的?」他的頭嗡嗡響,「我以為你說的是個女的。」他們倆根本是雞同鴨講。
「裴非是我們高中時的班長,他的母親就是我媽媽的朋友衛阿姨,因此裴非成了爸爸唯一允許我接近的異性同學。」方筱安苦笑,「你一定不相信,爸爸以前禁止我跟男生說話,甚至差點送我去女校念書。」
「裴非……听上去很嘛!他媽那個樣子我倒是記憶猶新。」他哼了哼,有點口是心非,「一般而言,是你爸爸把他當成成龍快婿,才會那麼放心。」
方筱安搖頭,「才不是呢,我爸爸是對人不對事。」
「你就看不出我在吃醋嘛?」他望著她,挫敗地嘆息,「女人,當著我的面說要投靠別的男生,這讓我情何以堪?」
「對不起嘛!」她拉拉他的衣角,「你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我才會坦白地告訴你。」
「不是小心眼不代表對女友不在乎。」他伸出雙手摟住她,緊緊的,「你是我的,是我發現的小鴕鳥。」
天氣很暖,他的懷里卻有一絲涼意,也許是洗衣粉的味道,清清涼涼撲面而來,倒是很舒服。這個大男孩啊,有時候比誰都要孩子氣,對待所有物比誰都謹慎,她沉醉了一下,很快清醒地推開他,「這里是校道呢!」
「怕什麼?」他霸道地抱她,「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恨不得要昭告給天下人知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她不好意思地安撫他,「暑假的事也告訴你了,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可你要支持我,爸媽一定會反對的,到時候沒有你和伙伴們的支持,我會無助。」
「你有勇氣沖破那些障礙,還怕會無助?」他吻了她的手背,「放心,我什麼時候都會在你身邊支持你的,除非你要我離開。」
「我都不知道怎麼回報你,又怎麼會讓你離開?」她傻笑。
「現在不時興以身相許,那你就別再胡說!听好,我給你的幸福——」他握住她的力度加重,「不是‘要’你償還的,也遠遠不是你‘能’償還的。」
方筱安凝視著他,有一種很想流淚的感覺,不是悲傷,而是歡喜地想要哭泣——有人一心只想給予她很多很多幸福,即使,那種幸福不是完全來自于他,哪怕是間接的,能夠沾到一點點邊,他都會義無反顧地拼命去做——
這就是一種自信的愛,大無畏。
不光是顏樂,還有劉璃以及身邊那些支持她、幫助她的同學、朋友,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給她幸福,即使僅僅是微弱的一點。
是的,他們都是一樣的,為越飛飛拉票不也是如此心態?既然不能親自給她一個冠軍的頭餃,也不能親自在她身邊鼓勵她,至少要默默地為她做點什麼,讓她的努力得到應有的回報、最起碼是相近的回報,作為月光,她們的付出當然不求飛飛的回饋,只是很想讓那個女孩子笑得燦爛些,唱得幸福些,痛快些——
只是很想給予她更多快樂。
這群人,無藥可救得那麼執著、那麼可愛,讓世界一起瘋狂、美麗。
第九章深深深呼吸
方筱安依照她和安妮羅潔的約定,在熄燈以前到女生宿舍七號樓拿衣服。其實七號樓離她住的宿舍很近,只差一個路口,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怪,或許是這邊住著很多搞藝術的人,什麼美術系、舞蹈系、時裝設計系等等,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意味吧!
「七號樓706座?」她小聲念叨著進了這個區,抬頭尋找樓牌號。
「同學,你找人嗎?」傳達室的阿婆探出頭。
「啊,是的,請問七號樓在什麼地方呢?」她有禮貌地問。
「哦,在里面,你往左手邊走,上面不是有樓牌號嗎?」阿婆縮回頭,不再理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