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的君山島的島主君萬浪,手下子弟何止百千,當然不能沒有印信來統一管轄。「輿玉」即是一塊完整的荊山玉石,珍貴可比千百年前的和氏璧。輿玉被分三塊玨,君萬浪一塊,君玄齡一塊,君玄佩一塊。對世人來說,求之不得。雖說,君玄齡和君玄佩姐妹身上的玉玨未經雕琢,不能當君萬浪的令玨用,但若落入他人之手,勢必掀起一場不小的風波。
「我……是我糊涂。」當時為找到風燭,她急得亂了方寸,哪有心思想那些?事後雖有後悔,但也不好意思找花凋要;再者,花凋並非陌生人,好歹是風燭的同僚,所以她就沒放心上。反正,這塊輿玨在不在她身邊都一樣沒用。
「頭腦簡單。」他把輿玨還給她。若不是他眼疾手快,豈不是便宜了花凋那臭小子?"以後見到他,給我離遠點!"六扇門里沒有一盞省油燈,他們雖然不清楚彼此身世,但其來頭肯定不小!兄弟情誼歸兄弟情誼,然而,絕不許把玄齡以及君山島牽扯進來!
玄齡「哦」的應了一聲,自覺理虧,不再吭氣。
「上路吧!"他拉著玄齡的小手來到火龍駒旁,彎腰把她送上馬背後也翻身上鞍。
「駕——」馬嘶嘶,揚蹄狂奔。
第六章詭計
蜿蜒山道。
三雙眼楮彼此互覷,氣氛凝重。
風燭瞪著黑眸,粗啞的嗓門再次質問︰「你把話再給我重復一遍?"
玄齡咽口口水,一拉身旁可憐兮兮的少女,說道︰「你能幫她打跑那些賊人,為什麼就不同意帶她同行?"
「女人!你給我過來!"他大掌一伸,拎她到自個兒身邊,怒火攻心道︰「你以為我們現在干嗎?攜手天涯,雲游四海?我帶你一個權且照應,你還要我瞻前顧後?"
「但是,她的家人被殺你也看到了。咱們總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深山老林里自生自滅吧!至少,你我帶她出山,咱們再分道揚鑣也不遲啊。」玄齡不忍心見一個與她年級相仿的女孩慘遭橫禍。
「不行!"他拒絕得干干脆脆,斬釘截鐵。救人是義不容辭,但拔刀相助也有底限。陌生人,底細都不清楚,怎能帶到身邊?
「當真不肯?"
「不行!」口吻不松。
玄齡 上了,往後一退,「你不帶上她,我也不走了。」
「你——」風燭氣得真想掐死她一了百了!
少女一咬嘴唇,忍著眼淚,說道︰「姑娘,命由天定,是生是死全不由人掌控。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若為了小女子而使得兩位不便,那就太不值得了。爹娘已死,我縱然活著也無從依靠。」
「誰說你無從依靠?"玄齡幽然道︰「無處為家,處處即家。四海之內皆兄弟,你未免太過悲觀。」
風燭劍眉倒豎,「好!你要做好人,自己去做,我懶得去管!"他一再忍讓,她卻越來越不講理,存心要把他氣死!用力一扯火龍駒的的韁繩,翻身上馬,絕塵遠去。
「大爺——大爺——」少女跑著叫喊,馬上人卻無動于衷。她為難地扭過頭看玄齡,「姑娘,你何必啊?"
玄齡淡淡一笑,找了一處干淨的草坪坐下,「沒事兒,他是走不遠的,一會兒就會回來。」
「真的?"少女眼中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丙然,不消半盞茶的功夫,一人一騎卷土重歸。馬鞍上的風燭居高臨下,然而,他虯髯的面孔下找不到一絲想象中的盛氣凌人,有的,僅是淡淡的無奈。
「你算定我會回來!"
看到他,玄齡唇邊也溢出淡淡的苦笑,「因為是你——」總有一天,他會明白她今日偏執的苦衷。
「你叫什麼?"風燭一揮馬鞭,驀然問向少女。
少女急忙行禮,「大爺,小女子姓苗,爹娘喚‘奉月’。"
「苗奉月。」風燭沉思,「倒是中原少見的姓氏,你祖籍何處?"
「小女子祖籍臨近南蠻邊陲。」苗奉月淒傷地嚶嚶啜泣,「只因南蠻連年災荒,所以舉家北遷。沒想……沒想會踫到強匪,爹娘和家人慘遭殺害……」
玄齡嘆口氣,「天災人禍偏都被你遇上了,卻也是個苦命的人。」
「小女子蒙受大恩,願意給小姐和大爺做牛做馬。」苗奉月「撲通」一聲跪下。
玄齡拉她起來,目光瞅著風燭,無言詢問。
風燭沒回答,只是望望天空,自言自語︰「再往前趕一段日子就是北少林,最好盡快趕到。」他得順路探望不啻大師,打听一下那幾個人的消息。
雖不解他們回洞庭的中途前去北少林的目的,可風燭沒拒絕就是默認了奉月的同行!
少林?
玄齡嫣然一笑,心里頓時有了新的決定。
www.lyt99.comwww.lyt99.comwww.lyt99.com
北少林和南少林並為武林泰山北斗。
不啻大師是當今少林的掌門,亦是北少林住持,慈悲為懷,德高望重。他得知風燭一行三人到來時,親自來迎接。
「阿彌陀佛。」不啻大師雙掌合十,兩道長眉微微顫動,「遠客到來,失迎失迎。」
「大師有禮。」風燭難得地畢恭畢敬,令他後面的玄齡有幾分驚訝。
不啻大師微微一笑,「幾年不見,施主的傲然風采依舊,可喜可賀。」看到男裝打扮的玄齡和苗奉月,「既然有兩位女施主,先請到齋房休息。」
玄齡赧然道︰「大師好眼力。」她們特地找了男裝換上,誰想到仍是被瞧出破綻。
「慚愧,不啻大師。」風燭抱腕當胸,說道︰「事出倉促,風某擔心給少林帶來不便,才會出此下策。」
「來者即客。」不啻大師慈眉善目地笑著,「少林大開方便門,豈會將施主拒之門外?請進。」小和尚把女眷迎到專門的齋房休息,不啻大師與風燭並肩來到他的禪房。
望著窗外佳木蔥蘢,清雅幽靜的景色,風燭道︰「大師這里的風光好是好,可惜世人無心去賞。」
不啻大師為他斟上一碗茶,道︰「阿彌陀佛,六根未淨則亂花濺玉,一切妄念由心生,想是施主遇到了煩心的事情吧。」
風燭靠在椅背上,多日的奔波終于得以喘息,「大師,你既是花凋的受業恩師,我也不必拐彎抹角。前些時,京城變故,六扇門遭尚書大人陷害,我們四個捕頭失散各方,現在花凋他們去向不明,生死未卜。風某身邊帶著女眷,不便回京打探。既然路經北少林,就特來給大師捎信。」
「阿彌陀佛!"不啻大師微微一驚,「倒是奇怪,‘風花雪月’四大御前捕頭名震天朝,所破案件不知凡幾。尚書大人乃是文儒,竟能把施主四人打散?"
風燭挫敗地吁口氣,「尚書大人用了一種無色無異的燻香,令人陡生幻覺。加上當日有歌姬在場,脂粉濃郁,實難察覺異樣。若非咬破舌尖,以劇痛來鎮定心神,恐怕我們連月兌身都難。」
「善哉善哉,我佛慈悲,幸保無恙。」不啻大師手持檀珠,輕念佛號︰「冥冥皆有定數,三災六難不可逃,風施主無需介懷。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花凋雖是老衲的俗家弟子,但他出師之日已與少林斷去俗緣。他有塵緣因果牽絆,自會保身。老衲方外之人,不便摻與其中。若他日花凋有求于佛門,老衲也會鼎立相助。」
風燭聞言,心里大有不快,「如此,是風某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