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冷哼︰「你放心,若太後有個萬一,你絕對逃月兌不了干系。」
青衣道︰「照我說的做知道嗎?若是氣力掌握得不準,她會死得很快,很快的。」
施了麻沸散,青衣讓皇上以三成氣力打開病者全身穴位,疏通經絡,按摩神經,發放外氣,醍醐灌頂,打開百會穴,打通任督二脈,然後開始破胸進行手術。
兩個時辰後,青衣縫好傷口,又開了十張八張的藥方才作罷。
齊勝遞上一杯香茶,見她眉宇間滿是乏色,心疼道︰「累了吧!」
青衣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茶,然後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大半時間在一旁輔助的皇上也汗流浹背,看著青衣一系列的手術,他才由衷地佩服起這個女人來,他淨了手,「朕的明妃還希望你去看看。」
「那點小病小痛你的御醫可以勝任,你不要煩我,我又不是大夫。」她累了,很累,所以原諒她脾氣暴躁,好吧!我知道你們想說她的脾氣其實從來就沒好過……
皇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這樣的人,如果能留在身邊為他所用就好了,只是,她的性子太危險,只怕收服不易,駕馭更不易。
「來人,將欽犯程青衣押入天牢听候發落。」
幾個帶刀侍衛走進來排成一字,神色威武嚴肅。
「皇兄——」齊勝臉上大變。
青衣的頭有些痛,「我不去,牢里都是濕的,還有土,還不給我吃的。」
眾人眼角抽搐,皇上道︰「這回你救了太後有功,朕讓他們打掃一下牢房,再給你好吃的總可以吧!」
齊勝就抽搐得更厲害了。
為什麼皇上有引誘人去蹲天牢的趨向?
青衣神色微緩,用手指戳戳齊勝,「他呢?」
「他身為大將軍,又有王爺的身份,窩藏欽犯,自然要重罰。」
青衣道︰「那你也罰他去坐牢吧!我也有個伴。」
第十五章悠悠我心
一直到兩人都蹲在大牢里,齊勝都想不透事情到底是如何發展的,他環顧牢房四壁,「為什麼還有這樣豪華的天牢牢房?」
相比于四面都是濕泥土,臭氣燻天,到外是扎人的稻草的那種牢房,現在這個有門有窗,有桌有床的牢房用「豪華」二字來形容真的不夠突兀。
青衣趴在床上,臉朝外看著齊勝糾結的臉,「哎,皇帝搶了你的兵權吧!」
齊勝臉上閃過一絲驚詫,然後露出悲涼的表情,「你也猜到了?」剛打完南夷,皇帝便著急地讓他的軍隊班師回朝,其間辛苦可想而知,這一次更是以青衣莫須有的罪名將他軟禁,實則是要削兵權,皇帝想將兵權全部握在自己手中。不是沒有猜想到,但是事情至此戲劇性發生的時候,他還是覺得有如置夢中的感覺。他和他的士兵們整整呆了七年,其感情早已入了骨,一個將軍失去了他的士兵,那麼他還剩下什麼?
而更令齊勝氣憤的是,皇帝竟一面對他溫言相勸,一面又想置青衣于死地。
青衣一死,那麼他窩藏欽犯的罪名就落了實,更是翻不了身。
那人,竟算計他到這種地步。
想到這里齊勝緊握的拳頭顫抖著,青衣伸出手放在他的拳頭上,「是不是很難過?」
齊勝低著頭,半晌才點點頭。
「我們把他們都殺掉好不好?」
齊勝猛地抬起頭看著青衣,她神色平靜,仿佛在說「我們一起看月亮」吧這樣浪漫煽情的話。
齊勝反手握住她的手,「青衣,不要害人。」
青衣怔怔地看著他,然後點點頭。
齊勝卻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以她的性子,到現在居然什麼也沒做,不是太說不過去了嗎?可是若說她做過什麼手腳,又偏偏並沒有什麼傷亡發生。
「青衣,你做了什麼嗎?」
「啊?」青衣呆愣地反問。
齊勝就更不安了,「青衣,不要害人。」他重重地說。
青衣微微垂下眼簾,聲音略低,似乎很累了︰「齊勝,這房子里有蟑螂。」
齊勝握住她的手,聲音漸柔︰「不怕,如果蟑螂來了,我會踩死它。」
青衣揚起眼睫,「你為什麼不主動去把蟑螂找出來?然後再踩死它。」
齊勝微微苦笑,「有必要嗎?我會守著你的,所以你累了就睡吧!蟑螂絕不敢來欺負你。」
青衣眨了眨眼,視線躍過齊勝看向桌腳的一個蟑螂,齊勝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方才明白,輕輕走近,然後大腳一落,輕輕一聲脆響,一只蟑螂就獻身了。
青衣微微一笑,「你明白嗎?」
齊勝錯愣地看著她,「明白什麼?」
「那些討厭的人啊!就像蟑螂一樣。」
齊勝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忽然覺得自己腳下的這只蟑螂幻化成幽靈纏上他了。
她的意思是說,那些有罪孽的人,就像他腳下的蟑螂一樣,她不會主動去尋仇,但一旦那些人出現在她面前,那麼她會一腳踩死他們也是本能吧!
「青衣——」齊勝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加確定,「你做了些什麼?快告訴我?」
青衣只是面無表情,卻不說話。
齊勝緊緊抓著她柔軟的手,心里一陣膽戰,她做了什麼,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人發現一絲的蛛絲馬跡?那麼一旦爆發出來,後果會是怎樣的恐怖?
「青衣,我們一起離開這里好不好?我們回無宴山好不好?從此我和你一起隱居山林,再不問世事好不好?」齊勝的語速越來越快。
是他的錯嗎?
她明明不想向南而行的,她的目的是東方,如果那樣,她不會做出任何會傷害別人的事情吧!可是因為他的強迫,她來到了丹鳳城,不得不面對她的過往,面對她的仇人,所以他又怎能夠怪她?
青衣微微皺了皺眉頭,「我只是在宮里撒了些粉種了些花草,再給一些人調了些補身子的藥而已,那真的是補身子的藥,只不過是藥三分毒而已。」
齊勝吞了吞口水,「這些藥有什麼後果?」
青衣搖頭,「只不過讓人身體的自我恢復功能下降而已,每個人身上都會存在不同的病因,只因為我們的身體有自動恢復的能力,所以並未表現出來,我只是讓他們漸漸失去這種能力罷了。」
齊勝瞪大眼楮,「太後的病?」
「大約是被什麼東西誘發的。」
齊勝忽然覺得恐怖,「那明妃的流產?」
「孕婦不能吃海鮮,沒人教過她嗎?」
一點小小的誘因,便能讓人生命受到威脅。
「你——」齊勝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到底打算害死多少人?」
青衣面無表情地抽回自己的手,「當年他們害我全家死光光,那麼我想要他們都死光光又有什麼不可以?」
「青衣——」齊勝厲聲喝道,「可是他們大多數都是無辜的,像明妃,還有明妃肚子里的孩子,他們何罪之有?」
青衣微微皺了皺眉,「這世上難道只有有罪的人會死去嗎?」
齊勝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是,她全家的人都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而死去了,她的家人又豈非無辜?
靶覺手痛上有些溫熱的濕潤,青衣奇怪地回過頭來,只見齊勝正雙手緊握她的手,額前的發遮住了他的眼楮,可是滾燙的液體就從那里掉出來,掉到她的手上。
真是很燙呢!她的心都似乎被燙傷燙軟了,她聲音有些沙啞地問︰「齊勝,你為什麼哭?」
齊勝低聲抽噎起來,渾身都在顫抖。
青衣忽然就有些慌了,他好難過,好憂傷,仿佛全世界都是黑色的。
她支起身,伸出手去踫他的頭發,「齊勝,你為什麼哭?有人欺負你嗎?你和我說,我去毒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