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狠得下心毒死我。」
青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為什麼要狠下心?」
齊勝咬牙切齒,「我們試試?」
青衣的眉頭皺得更甚,「給我一杯酒。」不過是一條叫齊勝的人命而已,他真以為她會舍不得殺他?不,世間萬物在她眼中都是一樣的,人命和一棵花草沒什麼區別,她才不會對任何人有憐憫的感情,更何況是他,他若是以為他對于她會有什麼特別就錯了,因為她此生最不屑的人正是眼前這個叫齊勝的男人呢!
四周一片靜默,呃,這兩個人之間似乎不像是在鬧著玩的啊!
皇上覺得他有必要拿出一點威嚴了,輕咳一聲,「哎,七弟啊,听說你帶回一個神醫,就是這位姑娘吧……」
「拿酒來!」齊勝十分不買賬地打斷皇上的?嗦。
皇上的面子有些掛不住了,臉上有些難看,最終妥協了地擺了擺手,表示他也不管了,反正他這皇弟一年也不見得回來一次,他由著他鬧好了。
侍者雙手捧住一杯酒跪在一旁,青衣大拇指與食指輕搓,幾顆白色的粉粒融入酒杯中,然後挑釁地看著齊勝。齊勝面上露出冷笑,拿起那杯毒酒往嘴里倒去,然後唇角微彎,如一座山一般壓了下來。青衣瞪大眼楮看著他,嘴里滿是他度過來的毒酒,他火熱的舌頭掃遍她口腔里的每一個角落,她嗆了一口氣,劇烈地咳嗽起來。
齊勝一手緊握住她的腰,一手在她背上輕輕拍著,神色嚴肅,「怎麼這麼不小心?」
一旁的成炎含在嘴里的一口酒再也忍不住,「噗」地噴了出來,厚顏無恥啊,絕對的厚顏無恥啊!沒想到齊勝齊大將軍是這樣厚顏無恥的一個人吶!
青衣喘過氣來,神色大怒,一個字一個字地咬牙說道︰「你死定了。」
青衣最後一個「了」字剛說完,齊勝眼前一花,只覺得胸口一陣絞痛,腳下失去了支撐身體重量的能力,重重地往前壓去,青衣臉色大變,驚叫一身就被當成肉墊給壓在青花石的地板上。
她的後胸勺,她的背,她的……
最重要的是,青衣在心中怒吼——她的胸!
姓齊的,你,死,定,了!
第十章合歡散
從來都是巴在青衣周邊三步以內的王大夫這幾天總覺得自己有害風寒的危險,往後退,一寸,一尺,一丈,嗚嗚嗚,他病了,他要回房養病!
成炎曖昧地笑著,一臉了然地看著床上的齊勝以及坐在床邊「深情款款」看著他的青衣,他拍拍青衣的肩,以過來人的口氣感嘆︰「我們都知道你們已經有肌膚之親了,放心吧,他醒後本少一定讓他娶你的,畢竟你青衣是本少罩的人吶!」
青衣驀然回首,神色平靜,眼中卻如有萬千冰凌。
成炎如被凍傷般迅速縮回手,訕笑道︰「那個,啊,你也別不好意思,你們郎有情妾有意都一路了,你舍不得真的毒死他也是很正常的,沒人會意外你會救他噠,不過我很奇怪吶,明明你也喝了那毒酒的不是,怎麼他都快翹了你還一點事都沒有?」
青衣冷哼一聲,「笨蛋才會被自己的毒藥毒到。」
成炎贊同地點點頭,有些話不經大腦就月兌口而出︰「難道你不是笨蛋嗎?」
青衣眉頭皺了皺,神色漸漸恢復平靜,連眼中的冷冽之氣都收斂了不少,「成炎,你走吧!」
「啊?」話題怎麼轉到這上面來了?成炎有些不知所措。
青衣不屑一顧地鄙視他,「我真奇怪,阿來到底把你送到我身邊干什麼來的。」
「當然是保護你呵護你愛護你不讓你受到一絲傷害啦!」
青衣冷哼︰「你做到了嗎?」
這個嘛!成炎干笑著,不自覺地從袖子里掏出一把紙扇,扇啊扇,這天氣怎麼這麼熱啊!
青衣轉過頭,似乎真的連看成炎一眼都是浪費,「如果你不想阿來挑了成家堡的話,馬上消失在我眼前。」
燕阿來,成家堡,挑……
成炎急速地打著冷顫,欲哭無淚,「青衣,你這是遷怒,遷怒!」他控訴。
「一。」
「你不能這樣做。」成炎哀叫。
「二。」
「這不公平,罪魁禍首你都沒有追究了。」成炎叫囂著。
青衣冷哼︰「誰說我沒有追究。」
笑話,那男人對她做了那麼些過分的事情,她青衣會讓他好死嗎?當然不!她要先把他整個八分死,救活他,再整個八分死,再救活他,再再整個八分死,再再救活他,再再再……
空氣中再次彌漫起冬雪般的寒冷來,成炎就抖得更厲害了,他忽然有些同情起躺在床上的齊勝了,惹到無宴莊里的妖女,他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啊!妖女!對,就是妖女,成炎為他找到了這麼好的一個名詞還形容燕阿來和青衣沾沾自喜。
「三。」
BIU——
很好,青衣的視線干淨了,而現在,她沖床上那個昏得不醒人世的男人露出猙獰的神色。
冷,好冷!
齊勝渾身打著哆嗦睜開眼楮,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眉毛上泛著的青霜,入目是一片冰晶冷凝,這里是哪里?而他為什麼會在這里?難道那個女人真的毒死他了?
「醒了?」熟悉的聲音傳來,然後是一張平凡的臉,這張臉真的很平凡,他看不出有什麼很有特點的地方,如果真要他說的話,那麼他勉強會覺得那雙眼楮,她每次在剛起床要醒未醒之時,那雙眼楮就亮得特別懾人,仿佛能吸人靈魂似的。
齊勝再次確定她的五官真的很鄰家氣息,甚至是帶著一些乏味的,可是他卻總能感覺到一絲嫵媚,真是奇怪呢!
「我怎麼會在這里?」因為寒冷他的聲音打著顫。
秉著白狐披衣的青衣十分平靜地說︰「給你逼毒啊!」
原來她是要救他啊!
齊勝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他就知道她是不會讓他死的,他之于她一定也是有些特別的。
青衣眼中眸光微閃,「你醒了就好,我好冷啊,先出去了。」
齊勝嘴唇蒼白地哆嗦著,硬是擠出一抹笑意,「嗯,如果沒有必要就不要進來了,這里冷,你不要凍壞了。」
青衣有些怔然。
齊勝催道︰「快出去啊!」
青衣「哦」了一聲,然後走出房門,房門剛帶上,她隱約听見房內有人發出牙齒打顫的聲響,他一定很冷吧!怎麼能不冷呢?現在本來就是寒冬臘月,她卻只讓他穿著單衣呆在這冰窖里,可是他啊,卻只顧著催促她快點離開,難道他不知道她是在故意整他嗎?
啊!他當然不知道,她又沒對他說過,好吧!那麼她就以另一種方式讓他明白他水深火熱的處境好了。
已經足足三天了,沒有人再踏進過這冰窖一般的房間一步,自然也沒人給他送吃食,齊勝想要發出聲音,卻發現根本無力,喉嚨都是干澀的,他想動動身體,卻更是不能,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變成這房中無數冰塊中的一塊了。
她呢?她為什麼再沒有來看他?
不知道是第幾次失去意識,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終于換上柔軟的衣服睡在自己的被窩里,可是身上依舊是冷,那樣厚的被子只讓他感覺到重,依然是冷,很冷。
王大夫聲音有些顫抖︰「你會不會死?」
齊勝忍不往想要苦笑一下,到底誰是大夫?
王大夫打個寒戰,「青衣真恐怖。」好好一個健壯的漢子被她折騰得要死不活的。
齊勝張了張嘴,王大夫看了看他的嘴型,「青衣去廚房給你熬藥了。」
他虛弱地露出微笑來表示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