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頭,笑道︰「這兩匹馬是師父送我的。」
「那意義更是非凡呢,不行,我不能收。」
唔--還是將眼兒撇開,不看就不會心動了。
時而低眸,時而又忍不住偷瞅,明明是喜愛卻硬要佯裝不在乎的可愛模樣,令和天鳴心底不禁更生憐愛。
他的七夕啊!雖然心性似孩子,可那善解人意的本質啊……還是沒變。
「啊!瞧我糊涂的,淨是站在這里跟你聊馬,倒忘記正事了,白面書生,我得走了,下回再跟你聊。」
話落,她朝聚英樓快步走去。
柳七夕的舉止太突然,和天鳴想阻止已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走進了聚英樓。
不多久,柳七夕那鵝黃的身影又出現在聚英樓門口,身畔跟出了個伙計,也不知道那伙計對她說了些什麼,只見她眸眯起,揪起那伙計的領子開罵。
許是伙計非常堅持自己的說法,她終于松了手,緩緩的朝和天鳴的方向走來。
她的面目--相當掙獰。
她的唇角--隱隱抽搐。
她的眉梢--抖動著怒意。
她的眸底--燃燒起炙熱的火焰。
柳七夕一步步,緩慢地走向和天鳴,停在他面前。
「你住蘭樓?」她問,眼神很是犀利。
記得那天石頭說過,和天鳴就住在蘭樓內,而剛剛伙計也信誓旦旦的保證,蘭樓里就只有一個人叫和天鳴,即是現在站在她眼前的這個人。
他的點頭讓她的火氣直冒,忍住氣,她眯起眼再問。
「你是和、天、鳴!」她的語氣肯定且憤怒。
他微笑,「記得嗎?這名字,我昨日已向你說過。」
「可,你卻騙我!」
而且這個可惡、超沒良心、又很沒責任感的和天鳴卻吝于指正,還把她耍得團團轉。
「我不曾瞞過你。」
這是實話,卻也足夠叫她跳腳了。
「有、有、有,你就是有!」
她身子一跳,怒目指向他眉眼。「瞧瞧!就是這雙眼會騙人,還有這臉、這身體,明明都跟十年前的你不一樣了,可你卻沒表達清楚,反而任我瞎猜,以為你真是個好人。」
想想,十年竟能讓人變得如此多,當年的胖小子,晃個眼兒就成了俊美的公子哥,而且還心機深沉的把她耍得團團轉。
這新仇加上了舊恨,讓柳七夕心里的火,燃燒的無以復加,片刻難以熄滅了。
不想再看那張討人厭,犯了錯還笑得很溫柔的嘴臉,倏然轉身,柳七夕打算要離去。
和天鳴眯起眼,掌心倏地扣住她的手腕。
「七夕,妳去哪?」
「我要離開你這個偽君子……不,不對,應該是偽君子加笑面虎。」她嚷道。
伸手欲扳開他手指,可他手掌扣的牢牢的,害她即使使盡吃女乃力氣也無法扳動。
「偽君子,松手!」
他緩緩搖頭。「你冷靜,我再松手。」
「你!」七夕怒眸瞅向他。
就是這副斯文的模樣,以及這唇角的微笑。害她失去了應有的戒心。
心頭一火,她自由的左手腕倏成虎爪,疾撲向他門面。
他頭一偏,避去狠厲的爪風。
「七夕,這麼沖動,小心壞事。」
「不賞你一拳,那才真的壞事。」話說著,她旋腿踢向他。
然,這一踢,右手是得到自由了,可旋去的腿兒卻被他捉握住。
她眯起了火眼兒,「放手!」
「不放。」他搖頭。
瞧他那嘴臉,仿佛是她在無理取鬧般。
可惡!她真的很想把那張討人厭的面皮剝下來,可此時金雞獨立的她根本拿他沒轍。
「你混蛋!」她罵。
「可我誠實。」他搖頭,否認。
「你笑面虎!」她又罵。
「可我聰明,足夠保護你。」他又搖頭,糾正。
「你偽君子!」
可惡!怎麼還罵不贏他?七夕瞳眸里閃爍的火氣很是旺盛。
「對你,我是絕對的無欺。」他道,眸底漾著滿滿的柔意。
嗯!雞皮疙瘩掉滿地了。倘若他真像外表這般的良善,怎麼可能還會這般欺負她?
哼!表才信他話!
不過,他說的也沒錯,她這麼激動,好像也沒佔到半點便宜說。
唔--或許她該假裝冷靜,讓他先放手;然後,再想個辦法整治他!
表主意在腦袋里兜著,臉兒揚起,脖里的怒火已然消逝,唯剩滿滿的哀怨。
「既然無欺,為何不認我?」連聲音也好可憐,宛如棄兒般。
松下掌心里的腿兒,和天鳴望住她低垂的眸子。
「我迫切希望能認你,可……」他語氣微頓,長指撫向她詭異的臉皮,嘆道︰「面對這臉皮,我不能唐突。」
哼!不認就不認,哪那麼多借口。
心里暗暗罵,柳七夕臉上依舊維持著心傷樣。「當初,你為何不告而別?」
倘若他的答案無法讓她滿意,她發誓,絕對會把手上這黃布包砸到他臉上,然後走人。
眸底轉動著怒光,連兩手也緊握成拳。
黑眸掠過她緊握的小手,他薄唇微勾,一手放掉七夕的腿,一手落在她縴弱的肩膀上。
「讓自己有資格娶你。七夕,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他道,手心也不著痕跡的暗施勁,制止她想逃跑的念頭。
哼!說得倒挺冠冕堂皇,可……她還是不會信!
想要有資格,也不用走得如此干脆,連個招呼也不打啊!最最重要的,他竟然一離開就是十年,連個音信也不曾捎過半個。
想到就有氣!
「那和嬤嬤呢,你就可以對她完全置之不理了?」哼!不肖子!
一抹苦笑掠過他唇角。
他怎能說,嬤嬤要他沒學好十成功夫,就不準回鳳凰城這句話?
包何況,他那師父……即是當年帶他離開的怪男子,為了守諾,也確實嚴苛管了他數年,一直到五年前才願意放他下山。
那就罷了,孰知,他還丟了個燙手山芋給他,讓自己莫名其妙成了乾坤門的五主之一。
他是有口也難言啊!真說給她知曉,搞不好她還當借口听呢。
搖搖頭,他只好道︰「對嬤嬤,我有承諾在,不得違逆。」
「就連她的死活也不管了?」
赫!撇得倒干淨嘛!七夕眼瞳里有著輕篾。
從現在起,她對和天鳴,可要大打折扣了,要娶她……哼!下輩子吧。
亮瞳里兜轉的種種情緒,毫無遺漏的映入他眼內,盡避如此,想抓住她的迫切,依然不變。
「我知道,我的七夕是不會拋棄她老人家不管的。」他微笑,聲線里漾滿了柔意。
抬眸瞪向他。「她出家了,你可知道?」
他點點頭。「我知道。」
早在五年前,他就上西遙山拜見過老人家,這事兒,僅有他與嬤嬤兩人才知曉。
「哈!你知道?」她嗤笑。「你連花家發生什麼大事都不曉得,又豈會知道嬤嬤削發為尼了。」
想那嬤嬤好可憐!若非這混蛋拋棄了年老的她,嬤嬤豈會傷心欲絕出家去?
他眸染黯然,「七夕,你怨怪我嗎?」
「沒錯!」順便奉上嗤之以鼻的瞪眼。
「對于花家的事情,我很抱歉。」
唇角的笑痕消逝,眸底的真誠幾乎打動她的心。
柳七夕不禁用力搖頭,甩掉那不該有的心軟。
這人最擅長的,就是用這軟言軟語來哄人,柳七夕,你可別讓他的表情給騙了。
「哼!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無法相信你。」撇開臉兒,不想再被那偽裝的心疼所欺騙。
可,臉蛋雖撇開了,心底兒的怒火卻悄悄熄滅了些,更糟糕的是,她好像有些被他給感動了,這是為啥?
不解啊不解,她該是惱他的,不是嗎?
困擾間,她的下巴也被抬起,泛著懵懂的眸里映著他真摯的柔光。
「倘若,我用時間來彌補你呢?」他問,語音里有著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