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在有客人離開唐氏大宅,已將近九點,他吩咐僕人收拾餐具,自己則小心翼翼的為客廳下中的大鋼琴蓋上防塵布。掃視客廳一圈,確定一切收拾整齊後.便
沿著黃銅扶手的樓梯走上二樓。
踏著厚厚的紅地毯,他在經過樓上左手第一間房時,看見門縫透出光亮……
「勁,你回來了嗎?」他輕敲了敲門問道。
「嗯。」低沉的男聲回應。
推開門,他走向書桌前寬厚的背影。
「你可以不必去應付那些無聊的太太小姐們。」唐家老大頭也不回的說道。
「我不去應付,難道讓你這條硬漢下去跳華爾滋?」唐雅人笑說道。「那也未免太殘忍了吧!」輕柔的化解了兄長的不贊同。
唐家老大向來少言,和弟弟交換一句話後,又回到手中的書本上。
唐雅人好奇的朝他手上的書望了一眼。「啊,dieFrohlicwis—schaft這本書好看!」
「這本書你兩年前就看過了吧!」唐家老大指著扉頁的俊逸簽名,上面還用德文注明了購書日期。「你看書速度一向快,我望塵莫及。」
「唉,老大,別老是這麼認真。」唐雅人笑道︰「看書只要高興就好了嘛!」
如果說他的大哥有什麼缺點,就是太嚴肅、太認真了。
他們兄弟倆雖然性情截然不同,嗜好也多有差異,卻都有大量閱讀的習慣,不管是中文書箱還是英文、德文書籍,每個月至少看上幾本,而且領域相當廣泛,舉凡哲學、科學、宗教、經濟等都有所涉獵。
唐家老大出于長子肩負事業的使命感,讀書是為了充實學識而身為二子的他,雖然天生聰穎,學什麼都很快,卻也有著傳統的「懶散的老二」心態,毫無野心。
"那天你對那個轉學生好象不是這麼說的。」
兄長的話使他唇邊的笑容消逝,唐雅人驚詫的抬起眉。「你怎麼知道的?」想起那天和辛莎娜在花園里的一場好打,他至今仍是余恨未消。
「因為當時我就在旁邊的樹叢里。」唐家老大輕描淡寫的說道。
唐雅人忍不住大聲埋怨道︰「那你也不出來幫幫我!那家伙是出了名的會打架,我那天沒讓她打成重傷算好運。」
「她的確很強。」唐家老大品評的說道,「不過你也不弱。」炯黑眸子注視著俊美的弟弟。「只看過一次的動作居然能用出來。」
只有他知道唐雅人的聰穎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前陣子他在看某武學大師的錄影帶時,唐雅人好奇的湊過多來瞧了幾眼。結果那天在花園,他看得清楚,那女孩一記正拳沖捶打過來,唐雅人似乎是出于本能的右手一劃、左手跟著一圈——那是螳螂拳的勾摟手,他那聰明無比的弟弟只看過一次的招式。
「唉,別把我捧得太高。」唐雅人雙手枕在頭後,修長的身子拋入沙發椅中。「踫到那種野蠻人,一樣斯文掃地。」
唐家老大沉靜的說道︰「你的反射動作很靈敏,身段也夠松,只要稍加訓練,可以成為一流的武術好手。」
「唉,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會流汗的運動。」唐雅人擺了擺手,敬謝不敏。「沒事搞得肌肉酸痛,自討苦吃,在房里吹吹冷氣、跟美女跳跳舞不是很舒服嗎?」
唐家老大笑了笑,沒再說話,視線回到書本。
兄弟倆雖不再言語,卻自然形成一股寧靜自得的氛圍。他們兩人雖是一個嚴肅認真,一個聰明隨和,卻一向能欣賞彼此的性情,就如同樣對遠在異國的小弟水陽疼愛有加。
「呵,該回房了,不打擾你讀書了。」唐雅人伸了個懶腰,神態輕松的說道︰「老大,偶爾也讀讀詩詞小說,別老看這些硬梆梆的東西,會追不到女孩子的。晚安!」說完手一擺,就要回房。
「很少看見你在外人面前露出生氣的表情。」
「呃?」听見兄長低沉的聲音,唐雅人詫異的回過頭來。「你剛才說什麼?」
「我剛才說,」唐家老大的眼楮仍然沒有離開書本。「她的左肩比較弱,你下次可以用右勾拳對付她。」
「謝啦!」唐雅人笑道︰「雖然很想認真的教訓一下那個蠻女,把她打得爬不起來,不過,我還是希望沒有下次了。」
待腳步聲走遠了,唐家老大才放下手中的書本,自言自語著︰「而且,你也不是那種會在意臉的人。」
他換了一本德文版馬爾薩斯的《人口論》,繼續埋首閱讀。
「辛莎娜同學,你有事嗎?」
扁滑的木質地板,倒映出兩條人影。這里是優利昂西高中體育老師法南斯的舞蹈工作室,也是他下班後的家。
「老師,我是特地來補考的。」莎娜臉上滿是討好的笑容。
金發的法南斯听了,臉露親切笑意。「OK,要跳華爾滋嗎?」
跳你個頭,本姑娘是特地來施加恐嚇,命令你讓我過關的啦!她手伸入口袋,準備掏出瑞士刀,卻突然讓—只修長的手緊緊握住。
她轉頭,看見一張俊美男性臉龐。
「你……來這里干嘛?」
她臉露詫異之色,還未說完,就被對方搶先開口︰「老師,辛莎娜肚子痛,我特地來帶她回去。」
來者正是唐雅人。
他和兄長聊完,回到房中後,不知為何一直坐立不安,做什麼都覺得不對勁,腦中不時閃過莎娜狡猾的笑容,令他覺得芒刺在背,下意識覺得仿佛會發生什麼事似的。在幾經思量之後,馬上下樓找來司機,坐車急驅至法南斯的住處。
丙然,不出他所料,這個野蠻的女流氓居然想——
「誰肚子痛了啦!」她用力想掙開,不料,那修長細致的手指居然出乎意料的有力,如鐵箍般牢牢的握住她的。
「見鬼了!居然連文弱書生都擺不平。」她暗暗咒罵著。
唐雅人俯身湊近她,身上淡淡的香皂味飄在她鼻端,輕柔卻又威脅的低語道︰「說你身體不舒服,要回家。」手上力道又緊了幾分。
「你算哪根蔥?!誰听你的!」她仰頭,挑釁的注視著他。
劍眉蹙攏,唐雅人黑眸透出一股罕有的溫怒,生平第一次,也許是第二次,他覺得自己真的要生氣了。
兩人的目光緊緊的困住對方,誰也不讓步。
「嗯嗯嗯——」法南斯滿意的打破了僵局。「你們兩個,很像!很像!」
莎娜和唐雅人听了皆是一楞,馬上跳了起來,互指著對方聯合抗議的叫道︰「我哪里像他(她)了?!」
兩人臉上的神情仿佛受到天大的侮辱。
「你們兩個人的身材很像,」法南斯比了一下。「腿都很長,腰的位置很高,而且身材比例很接近。」
「哼!」莎娜轉過頭去。
唐雅人沒有出聲,卻是雙手環胸,嘴角勾起嘲諷的笑。
沒有察覺兩人之間異樣的氣氛,法南斯走到音響組前面,取出一張CD。「雅人,你跟她跳一曲。」對著愛徒,他這句話是用德文講的。
「Ya,Heir。」唐雅人應聲,不情不願的走到莎娜面前,伸手就要攬她入懷。
「你干嘛!」她倏地退了幾步,手插腰,一臉警戒的瞪著他。
「老師叫我跟你跳舞。」唐雅人沒好氣的說道,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神情。
「跳就跳誰怕誰!」見情勢演變至此,莎娜下巴一昂,說道︰「先說好,這是我生平的第一支舞,讓本大姐踩到腳,是你的榮幸。」
唐雅人睨了她一眼,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手放這里,頭轉過去。」他雙手捧住她的臉,用力扳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