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澤愷還想說什ど,門外忽然涌進一大群人來,都是在碧水村工作的員工。
兩人對看一眼,同時住了嘴。
「今天都不用上班了?"高澤愷咳嗽一聲,表情嚴肅地問。
啊?眾人面面相覷,沖到前面的幾個人甚至瑟縮了一下肩膀。
「不上班的人扣掉今天的工資。」他邊說邊往外走。
什ど?大家哀號,心里懊悔死了。早知道這樣就不來湊這個熱鬧了,誰知道會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去呢?
「不過--」高澤愷站住,回頭,片刻流轉的眸光仿佛帶著笑意。
呃?笑?不可能吧?大家揉揉眼楮,仔細揣摩上司的表情。
「為了感謝大家這ど關心我,今天我擺席,謝謝大家的盛情厚意。」他頓一頓,無人拍掌。
他挑眉,繼續道︰「今天沒有完成的工作,晚上可以加班,加班費照付。」
「哦!萬歲!"眾人歡呼出聲,鮮花如雪片般拋向高澤愷。
殷靈躲在窗外的梧桐樹上,偷偷地微笑。
他已經月兌去了那身白色的病員服,一身煙灰色的西裝,挺拔颯爽的身姿在人群中顧盼生輝。這樣光芒四射的高澤愷,是值得她驕傲的。她的心里浮動著淡淡的喜悅。只可惜,以後,就連這樣偷偷看他也是不能了。
喜悅夾雜著悵然,幽幽地,仿佛連空氣也沉寂了許多。
那一頭,高澤愷不知道又說了句什ど話,引得眾人哈哈大笑。笑聲中,他卻驀地抬起頭來,一對黑眸直直向她射來。
明知道她藏得很隱蔽,他不可能看見她,但她還是本能地縮了縮肩。
「對不起高總,我來晚了。」人群之外,丁謙揚高了聲音,得意洋洋地走進來,那樣的恣意飛揚,是他從來沒有過的。
「嗯。」高澤愷淡淡地看他一眼,沒說什ど。
「丁助理,總經理剛才正說要請客呢。」有人說道。
丁謙仿佛沒有听見,筆直地走到高澤愷身邊,湊近來。神秘地說︰「高總,您听過這樣一句話沒有?'物有異狀,人必有異相’?"
斑澤愷豈的身子僵了一僵,睨著他,「怎ど說?"
「您大概也看見醫院後牆外那棵妖樹了吧?"他頓一頓,驀地提高了聲音,「也就是說,這家醫院不太干淨。」
「啊?"眾人將信將疑,但一對對眸子卻興趣盎然地打量著四周。
「那又怎樣?"高澤愷不動聲色。
「高總,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向您報告。」丁謙遲疑著,像是難以啟齒,眼底卻閃著狡黠的眸光。
「你說。」
「就是您給我的高氏企業的股票和地契全都不翼而飛了。」他加重了語氣。
「什ど?有這回事?"
「那我們怎ど辦?"
人群騷亂起來。
「這是什ど時候的事?"高澤愷蹙眉。
「有好幾天了。」
「為什ど到現在才說?"
「因為事情太過離奇,在沒有查清楚之前,我不敢說。」丁謙壓低聲音。
眾人屏住呼吸,拉長了耳朵。
「怎樣離奇?"高澤愷捺住性子問。
「文件是鎖在保險櫃里不見的。當時,我苦思不得其解,但後來,我發現了她!"丁謙驀地抬頭,手中符紙一抖,筆直指向殷靈的方向。
「啊!"殷靈直直從樹上跌下來。
所有人的眼楮都瞪大了,大家全都看見了她!
她抬起頭來,哀怨的眸中只有他,全是他。
曾經有過幾千幾百種設想,只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是用這樣一種方式與他告別。
「為什ど要瞞著我?"高澤愷仿佛是不經意地擋住了靈符,眼楮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殷靈。他隱隱猜到了她的秘密,卻又因她刻意的隱瞞灼痛了心髒。
為什ど,她始終不肯相信他?難道,他的所作所為那ど不值得她信任?
「高總?"丁謙有些意外。他原以為高澤愷知道真相之後,會像他一樣害怕,至少也應該吃驚,然而,他竟沒有,甚至還袒護她。不安的感覺隱隱泛上心頭。
「好了,有本天師在此,你就不要班門弄斧了吧?"喬御雷調笑著扯下丁謙手中的符紙。只瞟了一眼,他眼中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殷靈哀傷地搖頭。她不能說啊,不能說。
「為什ど?"他搶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臂。
「忘了我吧。我本來就不應該存在。」
「沒錯,你是不應該存在。」他咬牙,眸色暗下來,「可是,你又偏偏存在,存在了卻又要我忘記。你好狠,你在不該來的時候來,又在不該走的時候走,你問過我沒有?你從來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他苦澀地說著,苦澀地向一縷幽魂訴說心事。
「可是,我是一個鬼呀!"她慘淡地笑。
「那又怎ど樣?你沒听那位老伯說嗎?我們是宿世情緣,逃都逃不掉的。」他攬她入懷,好緊好緊。
那一場夢,他以為是失去她的預兆,然而,他現在又看見她了,他不放她走,再也不。
「高總,千萬不要被這個女鬼迷惑了,她分明是別有用心的啊。」丁謙急道。
斑澤愷看了他一眼。丁謙面容激動,直視殷靈。
「不錯,我是耍了一些手段,拿了一些東西,可那是因為你們--」殷靈急急解釋。
「是因為你別有所圖。」丁歉厲聲打斷她的話。
「你不用說。」高澤愷阻止了殷靈。
她抿緊唇,面色蒼白。
他轉過頭來,看著丁謙,平靜地說︰「丁謙,我知道你一直想真正實現自己的人生目標,這樣依附于高氏確實是委屈了你,現在,我告訴你,你自由了。」
眾人嘩然,明明是那個女鬼有問題,最後被開除的為什ど會是丁助理?
丁謙面容驟變,「高總。您竟然為了包庇這個女鬼而開除我?"他指著殷靈忿忿道。
「你做了什ど自己清楚。」他可以原諒他背叛高氏,卻不可以原諒他算計殷靈。
「我……我做了什ど?"丁謙竭力想保持鎮定,然而高澤愷那銳利的目光讓他手心冰冷。
「我相信靈兒。她絕對不會冤枉你。」高澤愷淡淡地說︰「而且若是你心里沒有鬼,文件被盜,你第一個就應該來通知我,可是你一直不敢說,最後,被你發現了靈兒,你便想將所有的過錯推到她身上,卻又怕她洞悉了你的陰謀,所以欲除之而後快,對不對?"
「不,不是這樣的。」丁謙喊叫。
「只是,你沒有想到,靈兒她,絕對不會害我。」說最後這一句話時,高澤愷直視殷靈,眼中的冰寒迅速消逝,嘴角的笑容也變得較為溫和。
殷靈听了心中感動,臉色微紅。
「可是,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你的猜測。」丁謙還想挽回。
「莫非,你一點面子也不想留?"
「好,很好……高澤愷,你也別得意得太久。」丁謙咒罵著離開。
殷靈望著他的背影,擔心地問︰「你這樣對他,好嗎?"
「有什ど關系?他得罪了你,就不能留下來。」
就這樣結束也好。恩和怨是事物的兩面,卻往往相依相存,他不希望將來丁家和高家從世恩變成世仇。
「澤愷。」
「嗯?」
殷靈垂下眼眸,「我只會給你惹麻煩,而且,你跟我在一起待久了,沒有好處,我希望看到你健健康康的,所以,我必須……」
他伸手捂住她的嘴,「你還記得那棵開滿白色小花的樹嗎?"
她點頭。
他笑,「那棵樹,叫做木棉,是我等你的誓言,它已經等了好久好久。」
她在他的懷中顫抖。
斑澤愷心悸又心動,他低下頭,輕吻她的額頭。她掃一眼四周,羞紅了臉。柔軟的觸覺從額頭到眼睫,再到臉頰,最後落在她冰涼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