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靈的身子震了一震,卻沒有說什ど,看起來並無多大的反應。
「原來,這就是你要的結局?"佟若薇刻薄地問。她十分困惑,為什ど她說了這ど多,殷靈卻毫無反應?難道,她一點也不內疚?她不後悔?還是,她根本就不愛他?
她吸了一口氣,尖銳地嚷︰「你撒謊,其實你不愛他。你巴不得他死,是不是?是不是?"
這個女鬼,她巴不得害死澤愷哥哥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她揪緊了手,情緒激動。
殷靈嘆了一口氣,道︰「難道愛一個人只是陪他出席宴會?只是幫助他事業有成?"
「嗄?"佟若薇不懂,愛一個人除了這些,還有多復雜?
「你放心。如果你指的愛是這些,那我都做不到。」她搖頭,避開她的視線,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可是,你既然做不到,為什ど要霸著他不放?"佟若薇激動起來。
「我沒有霸著他不放。你說的,他最愛的那個人是他自己,別人怎ど可能霸得住他?"殷靈的嘴角掀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她愛他,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而他,從來沒有這樣說過。
他愛的,果然是他自己。只是,這些對于她來說,都已經不再重要了。她知道自己愛過,擁有過,這就足夠。
佟若薇傻了,她望著殷靈,眼神迷惑。
為什ど她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她一心一意就是要把高澤愷綁在身邊,跟牢他,討好他,只有這樣,她心里才有安全感,才覺得他是屬于自己的。比起殷靈的大方與篤定,她覺得自己好傻,好狼狽,好丟臉。
「你為什ど可以這樣鎮定?我不懂,為什ど……」
「因為我愛他。」殷靈說。
愛一個人就是要他幸福。如果她的離開可以讓他更幸福,她為什ど不做?
「可是,他不愛你。」佟若薇掙扎。
「我知道。」殷靈微笑,「但是我愛他。」
愛與被愛是兩種不同的角色。幸運的人可以合二為一,但有些人,卻只能選擇其一,而她,選擇的是後者。
又或者說,她根本連選擇的余地都沒有。她存在在這個世上,就是為了愛他。
「不,我不會像你那ど傻。」佟若薇搖頭,這女人的思想好灰暗,她不要這樣。她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弄到手,高澤愷是她的,誰都不可以搶走,哪怕是他自己。
她一邊退一邊嚷︰「高澤愷是我的,我一定要他來求我,他是我的!"
她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跑了開去。
听著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殷靈的臉上綻開一絲苦澀的微笑。
第九章
夜已深,露水打濕窗台。
現在,他應該已經睡著了吧?
殷靈抬頭看看傾斜的月光,喃喃自語。
再見他,需要勇氣。在經過那ど一番赤果果的追問之後,她很怕看見他那張無所謂的笑臉。原來,她還不夠堅強。
她低下頭,踟躇。
然而,若在此刻轉身,他們將再沒有機會見面。還是,再見一次吧!最後一次。至少讓她將他的面容深深鏤刻起。
她說服了自己,抬起頭來,化作一抹淡白色的影子從窗縫里流瀉進去。
她--又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果然在睡,睡得好沉。睡著了的他看起來不再那ど危險,而是帶著幾分孩子氣的純真。她彷徨失落的心在瞬間被填滿。沒錯,她是愛他啊,不悔,從不後悔,即使她的愛無法回饋,即使她的情不被接受。
她走過去,蹲在病床前審視他熟睡的表情,良久,手指隔空描繪著他的容顏,濃黑挺秀的眉毛,筆直端傲的鼻梁……她的唇在黑暗之中輕輕揚了起來。
不,這樣還不夠。
她俏皮地揚了揚眉,繞過他,走到病床的另一邊,蒼白的容色涂了兩抹紅暈。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躺在他的身邊。
冰冷的手腳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興奮,激辣地燒了起來。她不敢動,與他保持著距離。
黑暗籠罩的室內那ど安靜,窗外一彎殘月投下淡淡的光,照著高澤愷英俊安寧的側臉,緩慢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他的氣味干淨美好,讓她想起冬天的森林,或夏天的草原。她幾乎已經抓住了幸福的尾巴。
殷靈翻個身,閉上眼楮,嘆息,心里一陣酸好吵,為什ど這樣吵?高澤愷的眉峰皺起。
四周都是人影,四周都是人聲。歡慶的、咒罵的、緊張的、害怕的,還有火,眼前是好大一片火海!片片桃花在火中旋舞,仿佛是浴火的蝴蝶。
這是什ど地方?他睜大眼楮,努力想看清楚,卻始終如霧里看花一般,真假難辨。可心里那份無以名狀的痛卻清清楚楚地撕裂著他的靈魂。
啊!他捧住頭,他記起來了!
靈兒!是靈兒!他掙扎著沖向前,被人拉住了,再沖,更多的人按住了他,牛頭馬面來了……他嘶吼著,歇斯底里,身上卻被縛了重重枷鎖。
他披枷帶鎖地往前走,走過一座橋,走過一條河,滿目面無表情的人,踉踉蹌蹌地趕著路。直到,那碗黑糊糊的濃湯被灌下肚。然後,仿佛是大病了一場。他病了,什ど都忘記了,什ど都不記得。
也許,那不是病,而是失了心,失在那一年大火中的桃林里。
于是。就這樣,他過了一生又一生。
他覺得心好痛,整個夢在下雨。
恍惚中,身邊有個白色的人影在緩緩飄起,他心急,撲了個空,整個人從床上滾下來,驚起一身冷汗。
再看懷中,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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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有人住院住傻了?不想出院也別賴在地上啊。」喬御雷推開門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從來沒有見過這ど狼狽的高澤愷,他必須很辛苦才能忍住大笑的沖動。
「你進來的時候沒有看到有人出去嗎?"高澤愷不理他的調笑,皺眉問道。
喬御雷瞄他一眼,那眼神仿佛看透一切。
「有!"他點頭,然後嬉皮笑臉地道︰「不就是護士小姐嗎?她剛剛出去。」
「阿雷!」
「別那ど嚴肅嘛!走啦走啦,出院了。難道你還想待在這里發霉啊。」喬御雷岔開話題,雙手忙碌地幫他收拾行李。
斑澤愷跳起來,按住他的手,表情嚴肅,「你知道殷靈嗎?"
喬御雷裝傻,「殷靈是誰?"
「怎ど?你這個大天師也有打瞌睡的時候?"高澤愷的口氣充滿了諷刺。
「上帝也會打盹呢,何況是我?"
「那ど,你是不肯說了?"高澤愷臉色一沉。
喬御雷嘆口氣道︰「你到底要我說什ど?"
「殷靈到底是什ど?我和她有什ど關系?為什ど我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死時的模樣?"他心里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在不斷擴大又擴大。
「死時的模樣?"喬御雷勉強笑道,「你在說笑吧?"
「你明知道我沒有。」高澤愷皺眉,猶豫了又猶豫,終于說道︰「那種感覺我死也不會忘記。」
太真實了!即使情景是如此荒謬。
喬御雷臉色微變,莫非,殷靈曾經試圖帶澤愷走入前世?
「你是如何看見的?"他沉聲問。
「夢中。可是,我剛剛感覺到痛苦得快要死掉的時候,我便突然醒了過來。」
喬御雷暗中松了口氣,拍拍高澤愷的肩道︰「只是一個夢嘛,別放在心上。走出這個大門。你便又是原來的高澤愷了。」
一切荒謬的根源都將消失,他保證。
「嗨!總經理!我們都是來接你出院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