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什麼不一樣了,而其實,什麼都沒有改變。
「其實,我心里很高興,你猜到是我,而不是逍宇。」他很想這樣對她說,然而,他卻什麼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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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參加舞會的那一天,溫傾容還是穿上了那條裙子。
她其實是怕看到他失望的眼。
「嘩!好漂亮!」一見她,孟葶的眼楮立刻瞠大了。
濃密光澤的秀發被綰了起來,頑皮地跳出一兩絡,輕輕落在她細白光果的肩膀上。緋紅的臉頰,眉目如畫,就連她平日看來過于稚女敕的臉龐都仿佛流露出成熟嫵媚的韻致。盈盈一握的縴腰,裙擺下的白皙小腿,如嬌似怯的神情,天!原來溫傾容那個男人婆也可以性感可愛成這樣?!
真是好沒天理啊!
「津津,還是你陪我去吧。」溫傾容緊張地拽著孟津津的手,一臉哀求。
今晚的舞會,學校里大部分的同學都會去參加,要是被熟悉她的人看到她這個樣子,她還有什麼臉去見她們?
裙子耶!她溫傾容可是半生沒有穿過一條裙子的人。
「那麼無聊的地方,你不要拉我去。」孟津津拒絕。
好傷自尊哦。
「那,小葶,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她轉眸,偎近孟葶。
「我才不要咧。」孟葶跳開,「我才不要去做襯托紅花的綠葉。」
這小表頭,真被她氣死了。
溫傾容翻一記白眼。
「你有了秦逍宇,還要我們做什麼?拜托你發揚一下重色輕友的傳統美德好不好?」孟葶斜眼瞄她。
她穿得那麼漂亮,有女人肯跟她同行才怪。
「那……」溫傾容咬緊下唇。秦逍宇沒有說過會不會來接她,他其實只是很輕描淡寫地帶了一句,問她有沒有興趣參加學生會舉辦的一季一度的聯歡舞會,說她應該多見識見識。她甚至弄不清楚他是不是在約她。
然而,認識他這麼久,這還是他頭一次指給她一個明確的去處,無論如何,她決不可以放棄。
「容容,你不會是不想去吧?」津津看透她。
「怎麼會?」她挺了挺胸膛。她怎麼可能不去?
怎麼可能?
然而,她心里為何沒有一絲一毫興奮的感覺,反而有一種如上刑場般的壯烈?
她握緊小禮服的裙擺,似乎這樣便可以從中汲取到力量。
「哎,算了算了,我就做一次好人,送你去……」孟葶不耐煩地揮手。
「你要陪我去?」溫傾容驚喜。
「怎麼可能?我說送你去坐計程車而已。」孟葶白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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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下了計程車,溫傾容低頭一陣疾走。
時間還早,假日的校園顯得極為靜謐。
斑跟鞋踩在水泥地面上,听來格外驚心。
她打算趁無人的時候偷偷溜進會場,然後找個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躲起來,這樣就不會引人注目了。
真是的,活了十九個年頭,這還是頭一次膽怯如鼠。要是被那些成日里裝斯文、賣風情的真假淑女們看到了,不要偷笑好幾個月才怪。
她沮喪地哀嘆。
還沒到會場,熱鬧的氛圍便已經散發開來。
學生會的成員們進進出出,忙得不可開交。
突然,一個人回身,似乎朝這邊望過來。
她一個閃身,躲進籃球場後的矮樹叢中。
呀呀,還好她身手敏捷,不然,非被那個四眼猴逮個正著不可。
她拍拍胸口,使勁喘了幾口氣。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溫傾容還沒有覷到最佳空檔。
人,越來越多;機會,越來越少。
她有些著急,搓著手,不知怎麼辦才好。
要是能找到秦逍宇就好了。有個人一起走,相對不那麼緊張。
可是,上帝仿佛在打瞌睡,硬是沒有听到她的禱告。
天,漸漸黑了,燈光,漸漸亮了,人聲笑語喧嘩,只余她,仿佛被時間遺忘。
她縮在樹與樹之間的空隙里,越等心越涼。
他不會是忘了吧?還是,他根本就不曾記起?
不記得說過這麼一句話,甚至不記得還有她這麼一個人。
不曾有過半分甜蜜,她已嘗盡單戀之苦。
她懷疑,如果現在再有人問她︰「溫傾容,你的理想是什麼?」她還有沒有勇氣再說一遍︰我的理想就是——秦逍宇?
第七章
他一向喜歡熱鬧,喜歡人群。
隨時隨地,只要他願意,就可以叫上一大群人,吃吃喝喝,打打鬧鬧,借以打發漫長無趣的時光。
然而,今天,置身于這樣熱鬧喧嘩的氛圍里,他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天恩?」凌浩然拍他。
他嚇一跳,回眸。
「你干什麼?像掉了魂似的?」凌浩然詫異。
他卻只盯著他身後,「逍宇沒有跟你一起來?」
「他怎麼會跟我一起來,我又不是美女。」凌浩然調侃地笑。
「哦。」他應一聲,目光卻仍是遠遠地望著門口,生怕漏掉什麼似的。
她,到底會不會來?
早知道這樣,他應該去接她的,對不對?
然而,他以什麼身份去?去了又能如何?
他心里一陣煩亂。
「怎麼?你怎麼突然關心起他的行蹤來了?」凌浩然抱住肩膀,打量著他。
季天恩雖然表情豐富,性喜夸張,可他從來沒有見他像今天這樣心浮氣躁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如此心神不寧?就算見到平日里喜歡唇槍舌劍斗幾句的朋友,他也好像失去了興致。
好、好可疑……
凌浩然目光一轉,揚眉試探道︰「逍宇跟你有約?」
「啊。不是。」他臉一紅,回避他逼人的目光。
季天恩居然也會臉紅?這真是天大的新聞。
凌浩然忍不住失笑。
然而,等等……他、他該不會是哪根筋不對,突然對秦逍宇產生了興趣吧?
他駭異地瞠大了眼。
「你干嗎?干嗎這樣看我?」季天恩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
「 。沒有。」凌浩然模著下巴,明顯地不懷好意,「我記起來,逍宇剛剛跟我說過,他會晚點來,不過我看,他可能不會來了。」
「為什麼?」他不來,傾容怎麼辦?
只有他知道,她為了這一次不算約會的約會,緊張了多久,盼望了多久。
耶耶,季天恩,這一回還不捉住你的小辮子?
凌浩然眼中促狹的光芒一閃而逝。
「秦逍宇失約,那還有什麼原因?不外乎是被女人纏或者是纏女人去了。」他滿不在乎地下了一帖重藥。
原來是這樣。
傾容大概和他在一起吧,所以,才會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季天恩松了一口氣,可是,那股氣卻又從心口梗到喉頭,再也舒散不開來。
究竟是哪里不對勁了?是什麼在不停地擾亂他,控制他的情緒?
「好問,我出去透透氣。」他煩躁地扯扯頭發,突然對周遭一切感到無比厭倦。
也不等凌浩然答話,他徑自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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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
仍有燈光,閃得人眼花鏡亂;仍有音樂聲,震耳欲聾。
然而,這一刻,他只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孤獨、寂寞,于千人萬人中。
手機響了,季天恩接起,音樂聲太吵,他向籃球場偏過去。
是母親問他什麼時候回去。
他懶懶地敷衍了幾句,關掉手機。
他的父母,大概只有在一個多月見不到兒子之後,才會打電話來表示關心。
這種戲碼,每年都在上演。
從遺忘,到離家,到被關心,到再度被遺忘,形成惡性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