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是背影,就像磁鐵般緊緊吸引住人的視線。
非關或挑逗,事實上那女子不過抱臂亭立,渾然無覺于他人的注視。簡簡單單的連身線衫,長過腰的一頭烏亮青絲一半飄垂一半松松挽起;還沒見到她的面龐,就已被那渾身散發的嫵媚氣息折報。
三分性感七分感性!單單是那婀娜有致的曲線就像串跳躍的音符,凝定,起舞,引人入勝!
這世上一定有些非屬命定不可的人或事;甲散放的電波偏讓乙接收到,早一秒晚一秒都不行,全然無抗拒能力。
比方說眼前這位連背影都會電人的美女。
連風流浪蕩成性的揚波都為之目瞪口呆的美麗身影。
他當然不甘放掉這樣的機會。
「有人說台灣股市就像女人心,莫測高深難以捉模,所以我猜由女人來操盤說不定勝算更大,你認為如何?」
她轉向他了;沒有叫她失望。
不是「半面美女」,肯定了!這是個百分之百的美女,百分之百的女人。
她那僅淡掃蛾眉、輕點朱唇的臉龐散放特殊的高貴冶艷,帶著傲氣的美。她望著他的眼光沒有笑意,顯然對「登徒子」的搭訕早習以為常,且鄙視不理;雖然揚波有點出乎她想象,她的「處理方式」維持一貫。
冷艷的臉上不帶表情,縴長手指遞出名片。「如果問題需要討論或委托,歡迎與我的助理聯絡。」
那張白底刷銀字的精致名片印著某著名律師事務所的名號,簡明,大方,正中是她的名字︰朱尹嫣。
痹乖!美女是律師?他向來對咄咄逼人的律師輩人物敬而遠之,這樣一個美女竟然也是彼團隊中人,真是可惜了!
「真專業;不過你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揚波兩手閑閑地插在褲袋里,身子挺得筆直。美女個兒高挑,穿著低跟涼鞋就快與他等齊。「你很讓我有種熟悉感,就像是……」
「就像是看到你媽對吧?」她椰榆道。從頭到現在都從容自在得讓人生氣、沮喪挫折,虧得這回她踫上的人是孟揚波。是在法庭上見識過場面的緣故?她沉著得異于尋常女子,她才多大?他打賭她不會超過二十七,然而她渾身那冷冷的優雅都宣明了不可侵犯的距離。
「我已經有快三十年沒見到我媽,而且永遠都見不到了。」他笑笑。「不過你跟她一點都不像。」
尹嫣故作冷漠矜持的偽裝一下子消解無蹤!她為自己的魯莽感到懊惱,無心的言語去侵犯到一位故去的長輩,即使是不相識的人,她都不忍。「抱歉。」
美女溫柔的表情融化了他的心。揚波情不自禁地盯著她那柔美的輪廓,這是個千變萬化的女人,從第一秒鐘就緊抓住他的心。「用一杯咖啡表達友善如何?我知道路口有家咖啡館的熱餅和小蛋糕相當不錯……」
「謝謝你的邀請,不過我還有事,實在抱歉。」她淡淡婉拒。
「無妨,我們可以把這個約定暫延,反正我有你的電話。」揚波很瀟灑地一揚手中名片紙,風度翩翩地一頷首,標準大眾情人的豐姿!一邊用深沉迷人的眼神朝她放電,作無聲邀請以加深印象,一邊移向交割櫃台。「相信我們很快會再見,我不會讓任何的遺憾發生在我們之間……」
他的話被一陣嘔嘟聲打斷——要命!他一不留神竟撞上大廳擺放花瓶的立柱!還好他及時將花瓶扶穩,太陽穴受這一猛撞疼痛不輕!
出糗了!這是第一回他在愛慕的女孩面前鬧這種笑話,簡直像個情竇初開的青少年,連路也不會好好走,最難看的樣子被她一覽無遺!
可不!她在證券公司玻璃大門外睜大眼楮對著他瞧,不可思議的眼神下,笑得開懷。
美女笑了!她笑起來比冷冰冰的表情好看不止百倍,如春風將寒冬解凍,那一瞬間的溫柔表情駐留他心。
他撫著疼痛的左頰,右手朝她比了個OK手勢。美女放心了,翩然離去。
揚波還站在那里神魂顛倒。笑了!她笑了!
美女叫朱尹嫣;她像個驚嘆號,翩翩勾起男人的白日夢。
他保證很快就會再見到她的笑容!
暫時莎喲娜啦!我的冰山美女。
※※※※※
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像這種比菜市場包像菜市場的診所!十一點整,孟揚波的診所鬧哄哄地擠滿人,鶯鶯燕燕的抱怨此起彼落,有的都模完了八圈還等不著醫生看病,原因是今天醫生也出問題了!
一早開始,楊波就和校花輪流搶廁所拉肚子,幾場下來拉得兩人捧著肚子、臉色蒼白狀似虛月兌。揚波那帥氣十足的臉瀉得全癟了下來,抓著白玫瑰的同門姊妹白薔薇控訴道︰「你們大娘昨天擺的生日酒是毒筵啊?好心好意請我,結果怎麼把我害成這樣?」
白薔薇笑得豐滿的胸脯微微顫動。她是個標準的小肉彈,嬌小玲瓏,卻有三十六吋的上圍和二十吋蜂腰,有花街葉子楣之稱。「我們吃了喝了都沒事,就你跟阿Sir出問題,可見得事情出在你們自己身上,們心問問,是不是吃完酒筵還去哪兒打野食啊?」
眾家姊妹全笑了,鶯聲燕語又此起彼落。
「就是嘛!」
「好壞唷!」
「醫生專治婦女病,卻拿肚子痛沒轍。」
「你們看!你們看!阿Sir又在‘陣痛’了!」
揚波和校花不約而同像高射炮直沖里間廁所,為搶一座小小馬桶龍爭虎斗大打出手!終于揚波技勝一籌(情急外加狠心),一腳踹開校花,搶先一步鑽進門縫,扣上鐵鎖,留下對門拳打腳踢的校花,咬牙忍疼,詛咒帶哀求催促,只差沒下跪。
好不容易揚波表情輕松舒暢地打開門出來,狠狠挨了校花一記。揚波一看到滿屋子亂七八糟,肚子又開始作業,煩躁地吼了︰「大媽!大媽!人來了沒?太陽都快下山了還不見人!又去幽會了是不?」大媽是他請來打雜。幫忙掛號包藥的歐巴桑,平常還很勤快出勤,最近交上一個偷渡漁郎,開始三天兩頭缺席,來了也是對著窗戶發呆哼海港情歌。
「大媽說她不干了!」校花從廁所里喊出來。「她要專心生孩子!」
偏這時候!揚波連連叫苦。請人難,花柳診所請人更難!以前老是十天半個月換三四個人,好不容易來個超強耐力的大媽做了半年,這下又被人給拐跑了。
「都五十了還能生!不嫌累嗎?」
「那要看你是不是傳授給她什麼秘術奇招啊?」
「不關我的事!大媽天賦異稟。」揚波又去大力捶廁所的門。「你快點!你也躲在里頭生完孩子才肯出來是不?」
里頭傳來抽水馬桶的沖水聲,這下換校花慢條斯理。「好了,就好了。這又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
兩人像接力一樣向廁所報到。就是這麼缺乏美感兼動作粗魯,揚波一把拎了校花出去,繼續跟作怪的肚子奮戰!
就在這麼一團雜亂無章里,陶兒探頭探腦找上了樓來。等看到沒精沒神的校花,她終于確定找對了地方,興奮地用力捶他的肚子。「萬人嫌!你們這兒真難找!唔,好臭!」她捂著鼻子也扇不去小診所燻鼻的藥水味和不知打哪來的濃濃異味,那大概是人體味、香水、脂粉味和汗味在這小蒸籠似的小屋子烘發出來的味道大綜合。「皇天不負苦心人,終于讓我給找著了!」她東張西望,要找另外那個真正教她朝思暮想的人。
校花不由分說地把她推到那張搖搖欲墜的木桌前。「凶丫頭,你來得正好!幫個忙,把這些掛號單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