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是為你好,你年紀也老大不小……」
「是不小,只比你小蚌兩歲而已。」
「對哦!」揚波頓了頓。「不過在外表上看得出來嗎?絕對不會!這就是愛情的魔力,永遠沉醉在愛情樂趣中的人就像找到青春酵素——這就是你需要的!一個女人!她可能就躲在報紙後頭等待你——前提是——反正你也不可能有別的管道去自動尋找——只要一點點勇氣和廣告費,絕對值得!」
「要是有人寄征婚資料,我一定統統轉介到你這里來,把蕭輝煌這名字讓給你……」
「喂喂喂!」在一旁當听雷鴨子許久的小貂實在沒耐性了。這兩個男人一抬杠就忘了她的存在!蕭輝煌役事拉她來,她可沒有興趣和耐心去听他們爭辯女人跟生命意義的關聯。她覺得男人真的很蠢,花一大把時間作拉鋸戰,其實跟什麼都沒講差不多。「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先告退吧?等你們注意到我,我可能已經坐成化石了。」
楊波馬上微笑向她,那是聞名的、迷得死人(例如聖女貞德)的笑容。「對了,看廣告的效力有多大,大眾傳播的威力無遠弗屆,連這麼可愛的小姐都保持看報紙的習慣!請問小姐芳名?」
小貂猛地被他一看,竟不禁失了神,回過神來,連不耐煩和生氣都忘了。「宋小貂。」
她真的得承認這個半小時前還從她面前「果奔」過去的花柳醫生的確有獨特的魅力,連她這種心快要像古井枯槁的人都一時不察被「電」到,可見他剛剛的話不是吹噓,他的確瀟灑,凡人無法擋!
還好小貂已不是凡人;她已經被折磨得沒了心,會自動閉上眼楮,對男人統統免疫!
「阿輝,看你走這什麼好運!今天非請我幾瓶XXOO不可!看你怎麼報答大恩人的大恩大德!」他斷而轉向小貂,好似媽媽對未婚男女極力贊揚自己小孩的可愛美麗或路邊攤老板跟顧客推銷新生的小土狗有多聰明伶俐。「小貂小姐,能夠認識你實在是我們的畢生榮幸!」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們。」
「小貂小姐,所謂有緣千里一線牽,無緣對面不相識。我們三人今天能夠靠一則小小便告從茫茫人海中相聚一起,你沒有感受到這是老天有心的安排?五十億分之一的機會就這樣讓你給踫上了!除了宿命注定,你還有更好的解釋嗎?不可能的了!老天知道你是如此一個秀外慧中、不可多得的好女孩,才用心將最好的男人保留給你。像阿輝這樣的好男人,我保證絕對沒得找了!勤勞、專情又忠厚老實,在現代這麼亂的社會里,除了我以外,絕對是沒有第二個!小貂,這麼叫你比較親切,反正就快是自己人了——我說了這麼多,你也不要不好意思了,你是不是也覺得應該做點什麼積極的決定或動作……」
听他的意思簡直要她馬上把蕭輝煌「娶」回家!小貂啼笑皆非!她偷偷瞄眼前對峙的兩個男人——輝煌滿臉脹得通紅,那表情顯然是為了交友不慎而深深懊悔。
可惜孟楊波一番力氣都白費了!可惜他不知道她征婚的特殊條件(要是他知情,準不會這麼熱心推銷好友當試驗品),也沒看出來她和他的死黨根本不來電。也許世間的事總是這樣陰錯陽差的吧?總離完美遠了一點。
就是差那麼一點、再那麼一點……
她起身,表示真的打算離開了。「我還有事,不多打擾,一切就到此為止……」
小貂話還沒說完,外頭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喊沸揚了整條大街——
「救命啊!搶錢啊!」那尖叫之尖銳淒厲的。「殺人!」
「是白玫瑰!」輝煌緊張地。白玫瑰是「客來春」的當頭紅牌。
「去看看怎麼回事!」楊波話剛撂下,人已旋風似地不見了。
小貂和輝煌跟著跑下樓。
樓底下黑烏烏地什麼也看不清,小貂才跑下樓梯,一條黑影從她面前掃過去,要不是輝煌及時拉她一把,她早被那人撞開了!那個身材不高的男人因而絆倒,後面三四個花街保鏢追到街口來。
「站住!狽娘養的!」那幾個大漢罵道。
那人似乎摔傷了,眼看要跑輸人,忙用障礙抵御,推倒街口的空汽油桶,擋了滿條小街。
「校花!你還躺在這裝死!」背後突然冒出一個聲音,害得小貂差點心髒麻痹!她听出那是孟揚波的聲音。
一個懶洋洋的老男人聲音拖著答道︰「這種場面得要我出馬嗎?小角色讓他們去打發就夠了,你以為劉婆白養那麼多老龜公是閑放著打蚊子用的?」
小貂還來不及猜測那個蒼老男人的身分,眼前的追逐戰轉緊急,街頭涌來黑壓壓一團人。這邊原本暗不見五指的轉角霎時大放光明,小貂被刺得睜不開眼。輝煌始終小心地擋住她。大漢們已沖破障礙陣,圍攻著抄了過去。
白玫瑰高嚷︰「小心!他身上有槍!」
小貂又听見背後「蒼老男」哀嘆︰
「為啥帶槍咧?愛現騷包!找老警麻煩嘛!這下我連裝沒看見都不行!」
話聲甫落,一個利落的影子已倏地沖了出去,以柱子後的汽油桶作掩護。槍口閃光一溜!
「警察!不要動!把槍放下!」
那個小流氓顯然心慌了,倉皇後退,不料他身後傳出一聲驚慌嬌呼!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誰也不知道那個廢棄攤子後頭什麼時候躲了個十來歲的女孩子,精靈精靈的眼楮現在被這危急情況嚇壞了,眨巴著婆娑淚光。她可憐地成為槍口下的俎上肉!
「放開人質!听到沒有?」「蒼老男」低沉地吼道。小貂這才看清原來「蒼老男」並不似她猜想、聲音听起來那麼像老芋仔。這個自稱是警察的人長得黑黑粗粗壯壯,留了滿腮滿頦髒兮兮的胡子,猜是猜不出年紀,不過怎麼看都離人民保姆的完美形象很遠。只有那把亮晶晶的手槍說明了主人冷靜又危險的爆發力。「被逮到罪加一等!」
小流氓把那女孩扭得更緊,女孩痛得咿咿呀呀叫,又不敢拿自己小命開玩笑,把成串咒罵往肚里吞,光憤恨地地瞪他。
「放掉她我不就沒命了!你當我笨蛋?」小流氓臉上的刀疤在女孩面前晃,嚇得她膽顫心驚。
「我再說一次,放——開——她!」「蒼老男」說來說去還是只有這句台詞。
女孩又怕又急,朝「蒼老男」嚷了︰「警官,你有點用好不好?快想法子救我呀!」
「蒼老男」瞪她一眼!由于皮膚太黑,倒看不出來是不是臉紅了,不過被一個毛頭小娃當面指說是個「沒用」的警察,實在很損男人的面子!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小流氓押著她往街口退。「不準過來!誰靠近她就沒命!」
在這緊要關頭,小貂真為那個女孩危險的處境捏把冷汗!恨只恨她自己沒刀沒槍又沒功夫,逞論救她,連伺機近身都不行。
不知何時,她已緊張地抓緊蕭輝煌的手,怕早就把他抓得瘀青破皮!她急急放開他,沒時間不好意思。「怎麼辦才好!那女孩會不會有危險?」
「噓!」輝煌簡短的話有著沉著安定的力量。「阿波會看好時間的。」
小貂還沒意會過來他的話,只發現原來蹲在廢紙堆旁的孟揚波早已不見蹤影;一看,幾時他已不為人察覺地潛近攤子另一頭,而那個神經緊張兮兮的小流氓根本不察背後有人接近,等揚波出聲時為時已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