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說用!瞧那些圍在她身邊轉的男同學們,個個都像蒼蠅似的,怎麼趕都趕不走。」衣擎天醋勁十足地道。
「都是這樣的,女孩家長大了,哪能留在身邊一輩子。」湯瑋浴意有所指地暗示呆若木雞的衣擎天。
「那些個小蒼蠅頭不適合她。」衣擎天忿忿不平地說。
「你這麼生氣,看起來好像在吃醋。」湯瑋浴愕然一向溫文的衣擎天竟會發起脾氣,也許他不若外表那般的無知無覺。
「是,我是吃醋,是一個做哥哥疼愛妹妹的不舍。」
「只是不舍而已嗎?」湯瑋浴定定望著他臉上的所有表情,也許還有衣擎天自己都不自覺的情感在里頭。
「當然。」
「你會這樣想是最好的。」湯瑋浴若有所思地又說︰「那麼,你從現在起最好別凡事太過依賴害兒,要不,等到一個令她心儀的男子出現,將她帶走時,你才不致變成孤獨無依的老頭兒。」
將她帶走?衣擎天的心驀地揪在一塊,難過死了,只能猛灌酒精來麻醉自己低落的情緒。
「沒想過為自己找個伴嗎?」
湯瑋浴的話,喚回衣擎天怔然的心緒。他苦澀地說了句︰「怎麼找?」
衣擎天的問題,湯瑋浴明白。這幾年唐容包辦了衣擎天所有的一切,讓他幾乎沒有屬于自己的私生活。
「就近。」湯瑋浴還是私心希望唐容的願望能實現,畢竟,沒有人可以像唐容這般無怨無悔地照顧衣擎天。
「在哪里?」
「你得再用點心去感覺、去發現。這,我就幫不了你了。」
「喔。」衣擎天仍一知半解,感情這種東西並不是像書本或者方程式,有一定的道理可循。
「就像能給你像親人般感覺的人。」湯瑋浴忍不住再幫唐容一把,希望衣擎天能更明白。
「好煩喔!我們不要再談這些問題了。」衣擎天鴕鳥心態一出,就只想逃避。
煩!一向清心寡欲的衣擎天會煩得受不了?湯瑋浴莞爾的露齒一笑。
「你這次什麼時候要回去?」
「再一個星期吧。」
「這麼多天?我的工作暫時告一個段落,我們正好可以到處走走看看,叫唐容安排安排,她啊!表主意特多。」
「咦!」湯瑋浴敝異地瞅著衣擎天的臉。
「怎麼?」
「你又提唐容了。」湯瑋浴滿是懷疑地問︰「難道你沒發現你自己三句話里頭都月兌離不了唐容嗎?」
「是嗎?」這下輪到衣擎天皺起眉頭,百思不解。
罷了,罷了,一時間要教衣擎天明白過來是難了點,反正,該做的暗示、明示,他都做了,剩下就只能靠衣擎天自己了。
不再為難他,湯瑋浴舉起酒杯,說︰「喝酒了,別想了。」
「好,喝酒。」衣擎天干脆地干了一杯。
也許此刻的衣擎天還不了解一直揪著心上的不快是什麼,但他有預感很快他會找到答案。
他一向是有疑問必解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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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的時間很短,短到咻的一下就過去了,再怎麼依依不舍,湯瑋浴仍必須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此次送他到機場,除了唐容外,還難得的多了個衣擎天。
臨上飛機前,湯瑋浴不放棄地支開衣擎天,悄聲問唐容︰
「你真的不想到美國來嗎?」
其實他的心情也是極端矛盾,一方面希望唐容能繼續她熱愛的音樂,另一方面他又極不願拆散衣擎天跟她兩人相依的生活。但一想起他們混沌不明的感情,他不免擔憂。
「不了。」唐容輕笑地婉拒。「我想留在他身邊再多一些的時間。」
「那就加油吧!」湯瑋浴不再勉強,反而鼓勵她。「別老做些幼稚的事情,那樣只會增加他的困擾,他還是不會明白。」
「知道了。」唐容的臉倏然羞紅,她知道湯瑋浴指的是畢業典禮上衣擎天一身奇裝異服的事。
「你得把握機會跟他說個明白。」
唐容的眼神隨湯瑋浴的焦距忽而飄遠,落在遠處四下張望的衣擎天身上。叫他買個飲料,他在短短的路程里迷失了。
唐容向好不容易探向他們這個方向來的衣擎天招招手。
發現唐容,衣擎天立即揮動雙手回應她,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手邊的飲料灑了些出來,並且向他們快步跑了過來。
「你瞧,他是木頭,不是石頭,總是會懂的,不是嗎?」湯瑋浴興味盎然地道。
衣擎天跑到他們的面前,將啤酒遞給了湯瑋浴,說︰「你的啤酒。」
望著手邊的啤酒灑得剩不到一半,他尷尬地咧嘴一笑。
「不了,時間到了,我要進去了。」湯瑋浴無奈地搖著頭,轉而對唐容︰「如果你想通了,就給我電話,我隨時等著你。」
不說再見地腳跟一旋,走向出境的那端去。盡避,分分合合了無數次,他還是無法適應那離情依依。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衣擎天才問唐容︰
「容兒,瑋浴罷才跟你說的是什麼事?我怎麼都听不懂呢?」
「沒什麼」唐容緊緊地挽著衣擎天的臂膀,事受他臂彎里的溫暖,心里是心滿意足。
「可是……」
「你晚上想吃什麼?紅燒豆腐、蛤蜊絲瓜……還是我干脆炖一鍋牛肉,煮牛肉面好呢?」
「牛肉面,我好久沒吃你炖的牛肉了。」好騙的衣擎天在唐容的食誘下,早忘了剛才的疑問。
嘻!唐容賊賊地偷偷一笑。
第四章
夏季的陽光過十點鐘後正炙熱,泄洪般將所有的熱能全部釋出,整個台北盆地只能無助、被動地接收這股要人命的灼熱悶氣。
一股燥熱令沉醉在書香中的衣擎天感到不舒服,他昂首,對著門口便扯著嗓子大叫︰「容兒,你在哪兒?我快熱死了。」
難得的,外頭沒半點動靜。
怎麼可能?每回他一嚷嚷,唐容總是立刻跑進來關心著他的需求。
極度不悅地,衣擎天勉強起身,走出房門,尋找唐容。
最近他無事一身輕,耗時半年多的游戲軟體完成了,閑來沒事就睡睡懶覺、補補眠;再不,就沉迷在唐容為他準備的書章雜志里,日子過得愜意得很。
只是今天怪得很,唐容整個早上都不見人影。
他散步來到大廳,空空蕩蕩的,哪有唐容的蹤影。
平日,她總是慵懶地躺在沙發上看影集吃東西,見到了他,才會招呼他一塊。
會不會又在廚房里弄什麼好吃好喝的?想著想著,腳步加快地往廚房而去。他的肚子好餓喔!
而今天容兒竟沒送飯給他吃,真的是太怪異了!
但廚房里什麼也沒有,沒有容兒的身影,也沒有往日香郁的味道,而且還靜得有點嚇人。
她……不見了!去哪了?
衣擎天的腦海里竄過畢業典禮上的那群男孩,他緊張地跑進了她的房里。
還好,她在。
她蓋著厚厚的棉被在睡覺,難怪她沒听見他的叫喚。
「容兒,都十點了,你還睡懶覺,快起來煮飯了。」
衣擎天走到唐容的床前,發現她全身裹著棉,只露出個紅通通的小臉蛋。
大熱天這樣悶著,她不怕熱壞嗎?
他推開棉被,扯著唐容的藕臂,想喚醒她;不意,踫到她燙得灼人的皮膚,他嚇了一大跳。
容兒她發燒了?一向是健康寶寶的她,怎麼可能生病呢?
他不確定地伸手再探向她的額頭,跟她的肌膚一樣燙人,而她的額邊甚至滲出了汗珠。
唐容痛苦地吞了吞口水,她好難過、很掙扎地微睜開眼,看見了一臉焦急的衣擎天。
「阿……天……」她的喉嚨好像要燒了起來。
「你發燒了。」衣擎天的聲音變得好遠,而且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