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的神情煞是惡劣霸道,用鼻孔鳥他還不打緊,仿佛宣戰似的向他昭告,「打」算是戀愛期,「K」算是蜜月期,新婚期的還在後頭等著呢嗚,好可悲的詹歷農,不被誰盯上,竟教她這只母老虎給盯上。
「誰教你總不乖。」
痹?他都幾歲人了,這詞還能用在他身上嗎?他慎重地警告她︰「你給我听清楚!我不可能喜歡你,因為……」
「因為什麼,錢對不對?我早說過,我只要你的人,至于你家有沒有房地產、定存單,你的口袋有沒有現金,那些統統不重要。」
多麼慷慨激昂的一番話!可惜,只可惜,他詹歷農有幾兩重,他自個清楚,「高攀」這字眼,一向排除在他的字典中。
豪門千金,不是他這個窮光蛋所可垂涎的。即使他還挺喜歡她的,但……還是算了。
「你走開吧,我們不適合的。」
「嘻,你是指那個不合,還是這個不合?」她一會指兩人身高差距,一會又不規矩地瞄向他男人的。
她……還真討打,怎麼可以如此百無禁忌。
敝奇,她粘□萬的家世,能讓她喜歡的男人,該是他的榮幸,他還得回家好好燒香以謝天謝地才是,怎麼這詹歷農偏是如此不識相,竟以貧窮子弟配不上她這富噥千家來搪塞她的示愛?
唉,真想不透,這姓詹的是雙眼長在腳底下,看不清美玉在哪,還是他根本就是個不識相的呆瓜?
也許說清楚,情況會好些。
「其實呢,我也不在意試婚這玩意,不知道你在不在意?」
試……試婚?她瘋了不成,就連貞操也可以隨隨便便就——「我很在意!」歷農說得理直氣壯,推翻她帶色彩的言論。「我的第一次,只給我心愛的女孩,而且,這件神聖大事,我只準它在我的新婚夜里發生。」
「你確定?沒有商量的余地?完全沒有特例?」
咄咄逼人,任誰逼供也沒她狠。本來是信心滿滿的歷農,哪贏得了她的伶牙俐齒,沒兩三下便成了她嘴下敗將。
不過還是苟言殘喘地辯駁著︰「當然……不可——」
一個詭計在□萬腦海里升起︰「其實,你再也不用這麼怕我了。」
再也不用?她這是什麼意思?
「你是說,我終于可以月兌離苦海了?你不再糾纏我,肯放過我了?」
□萬點頭說道︰「被你說中了。」
「為什麼肯放過我?」她纏了他近三年,三年耶,一千零九十六天的時間,突然說要放手,她舍得嗎?
嘻,嚇倒你了吧!若無其事地大方表示︰「我要結婚了。你想,一個將要他嫁的女人,怎麼可以再和外頭的野男人瞎混亂搞?這若教我未來老公知道了,我豈不是要被大卸八塊。所以呢,我決定放棄對你的追求。」
怎麼他會有青天霹靂的感覺?不對呀,他又不愛她,他不該有心疼的感覺。不,那是錯覺,那一定是錯覺。
「那恭喜你了。」心癱了,連嘴也軟了。
他呀,心事總是藏不住,不舍了對不對?這還不夠,她還要——他心痛才行。
誰教他罔顧她多年不惜紆尊降貴地向他不斷糾纏;而他不理會也就罷,竟還拿喬。
心中暗喜,他再耍帥,她就要他吃癟!
她有信心,這一回,她要他痛苦萬分,畢竟,她下的苦心足以摧毀他那顆外剛內柔的心。
※※※
距離婚期愈近,豐磊的態度就愈是安靜。
容綺收到了烽東的喜帖。賀禮她早準備好了,也準備出席前任情人的喜宴。
「豐磊,你在想什麼?」
神游的情形,在這個禮拜中,常常出現在豐磊的身上。本來她還以為,是他的事業遇到了瓶頸,但依常理判斷,工作上的事,應難不倒他才是。裝聾作啞地不過問,嫌冷淡了些,提提也好。
這事教他怎麼開口呢?明天就是他與粘□萬結婚的日子。
「容綺,我——」
吞吞吐吐,一點也不像他的作風。容綺不難知,這一回,他是遇上棘手的問題。
「很棘手嗎?沒關系的,我相信任何事讓你踫上,一定可以迎刃而解的,你可是萬夫莫敵的施豐磊。」
唉,他也這麼希望呀,不過這事恐怕無法輕騎過關。
由背後環抱住容綺,讓她的背緊貼在他寬闊厚實的胸膛。
倚著他的容綺,輕聲問他︰「豐磊,不知道怎麼搞的,我總有股說不出的不安全感。」
她太敏感,危機意識也太強,這也是他不得不心虛的原因。
安慰的話始終說不出口,他怕容綺發現事實的真相後會恨透他。
他從來就不曾有過無奈又傍徨的感受,他施豐磊應該不會這樣才對,偏偏這一回,他著實地踢著了鐵板,卻連痛字也說不出口。
豐磊的沉默,教容綺心中的不詳預感越發沉重,只是,她無由得知,這股預感從何而來。
「容綺,今晚我得回家,也許,會留在那過一夜,你一個人在家,要小心。」
不回來過夜?這還是頭一回。容綺驚慌著,不詳之感更是佔據她整個心頭。
「是為了烽東的婚事嗎?」
「是與婚事有關沒錯。」
環抱著她的力道逐漸加強,只是他一直不自知,直到容綺叫痛,他才松手。
他究竟怎麼了?今天特別的反常,他從不曾如此呀!
「豐磊,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她的關心是一種壓力,她的發現則是他最大的刑罰。他必須隱瞞情緒才行。
為免泄露更多的情緒,他決定先走人。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明晚,我保證一定會回來。」
為什麼保證?他一向不是天天回來的嗎?
抿著一抹含蓄的笑意,催促著他︰「好了,快回去,免得你爸媽久等了。」
其實,如果他的行動電話現在關機,手機的留言一定是滿檔的;沒有一個即將在明天當新郎的人,到了晚上十點還未出現在家人的面前。今晚,他還得完成當施家長子的責任——「拜天公」之儀式,他是缺席不得的。
「那,我先回去。明晚,我想吃你做的菜。」
先預約下她,他不希望消息走露時,她也逃之夭夭。
※※※
施家今夜是燈火通明,拜神的神聖儀式早已備妥,只是主角卻遲遲未現身。
call到公司,公司的員工說他五點便離開。
反常耶,五點便走人。
然而現在已近十一點,卻還不見他的蹤影。這麼重要的祈福儀式,他竟然缺席了?全家人全都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烽東,你哥人呢?」
「全找過了,他的電話沒開機。」
怎會這樣?豐磊是個凡事都用心的人,怎麼對關系一輩子的婚姻大事如此漫不經心、不當一回事?
絞盡腦汁如何才能聯絡上他之際,他的人這才姍姍來遲。
「太太,大少爺回來了!」
回來了,他終于肯現身了。
施夫人一個向前,要罵不是,不罵又怨他如此之荒唐,害她這個慢郎中,也要因他而成了急驚風。
「豐磊,明明交代你——」
「我這不就回來了?」作勢扯松領結以顯疲憊,心里便是希望減少家人的疲勞轟炸。
要他早歸,他可沒半點心思早歸;說真的,他還有些想逃呢!
望了望祭台,詢問母親︰「開始了嗎?」
「早開始了,現在幾乎快可以結束了。」
那太好了,他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覺。「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忙了?」
「豐磊——」
「媽,哥哥的臉色的確不好,不如讓他休息吧,反正這前前後後,全是我一人代為完成,不差這後來的幾下吧!」
這沒道理呀,這祭台上明明是寫著粘□萬和施豐磊,又不是他施烽東,胡來亂做,這怎麼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