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故意要說得這麼絕,只是,她的心仍系在瀚洋身上,看不見身邊還有什麼足以吸引她逗留的誘因。
「純柔,雖然我在會社仍算個新人,但社長身邊形形色色的人物,卻也略知一二。即使常有美女圍繞著他,但他要的並不是她們。一些空有美艷外貌卻沒半點內涵的女人,社長是不會戀棧的。雖然他的外表光鮮,在在顯示他並不孤獨,但明白他的人都知道,其實他的內心是寂寞的,好比說——」
純柔愈听愈糊涂了,織香不過是他公司內的職員,她怎麼對他有那麼多且深入的了解?
「織香!」
「嗯?」
她正口沫橫飛的推介自個老板,純柔突來的插嘴,真是殺風景般的突兀。
純柔也明白中途插嘴有失禮貌,但她實在猜疑,織香到底是秦沐陽的什麼人,否則怎會知之甚深?她是他的親戚友人、入幕之賓,還是另一種層次的友誼關系?如果真是自己猜測中的某一項,何以她在公司的職位那麼小,又若他二人真存在什麼曖昧關系,她又為什麼在她的面前一再的為他歌功頌德?這不自相矛盾嗎?
「織香——」
「我听見你叫我了,有什麼事嗎?」
深深嘆了口氣。「織香,我只是想問你,你和島悟羽是什麼關系?」
「純柔,我都喊他一句社長了,我們之間當然是主雇關系,不然還能有什麼關系?」
她這問話,好似認為她與社長間存在什麼不可告人的關系似的。「純柔,你該不會是懷疑我和社長間有不當的戀情吧?」
她說白了,反倒是純柔尷尬的。
「織香,你明知我沒那個意思。」
「我知道,但我要你明白,別懷疑社長的人格,他與他的女性員工之間,一向保持一定的距離的,這可是他的原則。」
他屬兔嗎?不然怎會恪守不食窩邊草的原則?織香自揭這個謎底,她也暫時放下一顆懸吊的心。幸好她們是友不是敵!啊?她怎會將織香視為敵呢?她不曾愛上秦沐陽呀,她根本用不著怕得罪秦沐陽的情人們。何況她身在異地,該以自保為要,少惹她們才是智舉。
「照你這麼說,你們社長還真有原則。」
「是呀,他的好,只要你肯發掘,就會發現他渾身上下盡是寶藏。」
要她挖寶?算了吧!
純柔低聲咕噥了一句︰「機會,我出讓。」
雖是低語,但織香也大概明了她的心態。
這一番對話,也造就了接下來的尷尬氣氛。
尊子正陪同來自北海道的高中同學——真治、麗子二人同游京都。
離了婚的她,很懷念當年在京都的一段情。今日特意重游舊地,心情是特別的復雜。
「真治,待會我們可以上黃檗白雲庵品嘗另類的精進料理(高級素食料理)。」
「好哇,吃膩了黑鮪壽司,換換口味也不錯。」
前幾天,好友婚變,打電話來找她,她義不容辭地答應款待。請了幾天假,專心陪同好友散心。結果一聊下來,婚變的人挺坦然,倒是她,訴了一肚子幾十年來囤積的苦水與思念。那時,她二人雖面臨婚姻危機,但再怎麼說,都沒有尊子的狼狽。
尤其她二人在得知尊子離婚的原因就在于島悟羽,兩人更是一再的對尊子勸告,要她回頭尋找真愛,畢竟他現在還未婚,而尊子又是他的第一次開拓者。
昨夜三人的促膝長談,明顯可見尊子仍沉溺在那一段甜蜜的回憶中,這也莫怪小田俊夫會受不了夜抱佳人,而佳人之心系在他人身上的日子。就算已經生兒育女了,尊子仍忘不了島悟羽,更氣人的是,小田又自認拼不過島悟家的財大氣粗,在怨氣無處可發泄之際,唯有借酒澆愁。愁未解,人倒氣衰,糾纏了十年的婚姻,也因此而告終。
尊子自由了。自由後的她,一心只想飛回島悟羽的身邊。知道他人不在日本,她耐心的等候,後來自特殊管道中獲知他已回日,更是千方百計的安排一次別開生面的重逢。
為了方便見他,她搬來京都租賃,並找了一份兼職工作維生。
「我愛他,即使小田寬容我,我還是忘不了他。」
女人的悲哀——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回不了頭不打緊,還忘卻不了,割舍不去。
磨蹭了十年,苦了小林,也苦了她,如今一切結束,她有了從頭開始的機會,她想去把握這早逝的幸福,就是不知還有沒有她的份。
看著好友「壯烈」的感情,真治和麗子都動容了。
「尊子,當年你實在不該錯放島悟羽……」
「不是我錯放,當年老社長還在,他的威嚴是我挑戰不起的,我不敢違背他老人家的旨意。」
當時她也苦,短短距離,只需一百二十分鐘的車程,便可以看見朝思暮想的愛人,但她卻靠近不了;他來了,她又得狠下心腸去拒絕他,講一些傷害他的話。一切全是不得已的,偏偏她又苦無機會去解釋這一切誤會與苦衷。
漫長的婚姻生活,她從不曾用心的去經營,這麼一拖拉磨蹭,捱到不能捱,小田還是不願放手。動用親情苦勸,小田才捱不過她的苦苦哀求,同意結束這段盡人事卻不盡人心的婚姻。
婆婆是明眼人,早在她與島悟家少爺的曖昧之情泄露,她便勸兒子放手,偏偏他死心眼,而島悟老社長還特別召見小田,給了他鼓勵並犒賞不少好處,小田更是堅定信心,排除萬難,娶定了尊子。
一連串的壓力及先前訂下的婚約,尊子已無退路可走,在重重的壓力下,她一度想甘下心來相夫教子。然而心飛了,想收也難,婚後的平淡生活,與小田之間的難以溝通,她逐漸放縱已然收回的心。
日日念他,夜夜想的也是他,空氣中充斥著他的氣息,更甚者,她還曾經舍下子女,一人來到京都,為的只是听到他的聲音、看到他的人,無可救藥的思念,叫她的心神幾乎崩潰。
只可惜那一回,她沒有如願看見他。
現在他的身份已不同往昔,金砌銀堆、重重護衛,不再是當年與她親近的中學生。
黯然回到家中,思念他的情緒越發熾烈。
小田亦查覺她的思緒,但他只是一再告訴自己,日子久了,她便會忘卻一切。他用時間等待她的回心轉意,但她似乎已麻木不仁。
就算等待也該有個目標與終點,但她始終不曾寄予他一絲的希望。他倦了,在母親與家人的勸言下,他終于決定放手,答應簽字。兩人之間的愛恨糾葛也隨著這張紙劃下句點。尊子感謝小田的大人大量,也為自己重新得到解月兌而感到快慰。
在掙月兌了這樁婚姻後,她曾到羽的會社應征工作,但卻因她的年紀太大而沒被錄取。這事傷不了她的心,進不了會社,她便開始在會社周圍徘徊,卻始終踫不到他的面。
為了生活,她在會社的鄰近處找了一份差,雖然沒有什麼賺頭,但至少有了更光明正大的理由出現他會社的周遭。
經過她的觀察,三流的小明星川真貴子經常出入他的會社,而且一待便是一個小時以上。尊子不知道,她的羽是否傾心那樣的女人,心里常無端的恐懼,年華已逝的她根本不是年輕女孩的對手。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年輕,她把賺來的錢全都投注在名貴的化妝品與美容沙龍中,自己卻省吃儉用的餓著肚皮,為的就是求得青春再現。
她的付出終于有了代價。
「尊子,你看起來一點也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