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子也不想說違心之論,但她實在莫可奈何呀!
「羽,你還小,尊子姐即將三十歲了,怎麼可能對還是小男孩的你動了真感情呢?再說,你也知道,我早有婚約在身。男歡女愛對我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了,你大可不必將責任全往自個身上攬,不需要,真的!」
羽發覺自己全身顫抖著。他恨,他好恨尊子的玩弄心理,他可是全心在經營這段感情,如果不是愛她的婉約,他才不會這麼輕易和她上床。
餅分的女人、自私的女人。怒紅著眼,淚水在眼眶處打轉。不,偏不,他偏不教她看出他的軟弱。
「這是你的選擇?」
她有膽說不嗎?島悟先生的話語仍在耳邊徘徊不去。尊子咬咬下唇,堅決的對他表示︰「對,我寧可當小田太太。」
好一個小田,他恨不得揍得他滿地找牙,偏偏小田不在場,無法配合他宣泄心里的憤恨。緊握的雙拳、泛白的骨節,在在顯示著他的憤恨不平。
臨去之際,他咒罵她的水性楊花,氣憤她的輕賤骨頭。即便回到車內,他還是不肯相信,他會輸給一個平凡的小田。
司機昌弘看著少爺的頹喪、憤慨,他也愛莫能助。感情這種事,難搞。
日落的余暉,宛若他的心情,他告訴自己,絕不再相信女人。
也因此遭遇,讓他在純真的女子身上貼上罪惡標簽。然而乍見純真的純柔,他卻淪陷于自己編結的矛盾中。
純真與邪惡、寡情,真是劃上等號的嗎?他茫然了。
打開他的秘密通關,羽進入了他另一個世界。
——你在做什麼?
——出任務中,你呢?
——閉關。
——哈……你的心定得下來?
——蠢動中。
——那就出來戰吧!有好差事呢!
羽頓了三秒,又鍵入幾個字。
——不了,休息一陣子吧!
——那,祝你好運。
他的人生有兩個世界,一個是穩定的生活,另一個是刺激的戰役。他把現實生活中不可能的事變事實,他既渴望安定,又熱愛武士式的神話,所以他選擇當個雙面人來滿足內心的渴望。就像他痛恨婉約柔順的女人,卻又抗拒不了她們所帶給他的致命吸引力……
「羽少爺。」
一陣叫喚聲,拉回他的思緒,是月子。
「進來。」
拉開了門,月子恭恭敬敬端來了溫熱的咖啡。靜謐的環境除了微小的瓷杯踫觸聲外,就是寧靜。
「羽少爺,請慢用。」
「嗯!」
目視月子的背影,他突然想到——
「純柔睡了嗎?」
月子轉頭表示︰「不知道,我沒去她那。」
「喔!那沒事了。」
遣走了月子,不假思索的離開書房,往純柔的房間行去。走過藍緞夜空披照的小徑,遐想著她的睡容。
來到房門前,他放輕腳步,悄悄的推門入房。
長久處于黑暗中的純柔,對外界的動靜分外的敏感,稍有個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她的耳。她屏息靜待來人的下一個動作。
他不是一個呼吸沉濁的男子,只有一陣清新的古龍水味,順著微敞的窗子撲入鼻來。她早知道是誰了,只不過她不希望此刻他們還有任何接觸,原因無他,只是時候太晚了。
她的長發如開了傘似的披在雪白枕巾上,她恬靜的睡容,宛若沉睡中的一朵百合,安詳無爭。
待了約莫十分鐘久,他才肯離去,害她緊張得細胞不知死了幾萬個。待他離去,才一骨碌爬起身來,茫然的望向前方,又回到過去的忐忑心境,她擔心她的未來該如何走下去。
其實羽沉著假裝的耐力可一點也不輸她,在走出她的房間後,他並沒有離去,而是站在窗外目視她的舉動。
他早想打破兩人間的僵局,只是她給的空間實在大小,方踏出半尺,她便圍上路障,禁止他跨入,教他收也不是,不收又難堪的陷于兩難的境地。
為了討好純柔,羽特別雇用精通中、日兩種語言的女性員工陪她打發在異國的寂寥,他總不能讓她眼盲,又跟著耳聾吧!
當純柔在此異地听見自己的母語,開心得簡直快忘了形。
「謝謝你,謝謝你。」
她喜形于色的開心,他看了都要受感動,不過也只是擱在心里存放。
「織香,純柔拜托你了。」
「是的,社長。」織香是他會社中的公關人員,舉凡公司內對外的溝通,幾乎都由她包辦。這一次社長交給她的重責大任是純柔小姐,她豈敢馬虎。「交給我,沒問題。」
「那就好,你們聊吧!」
筆意留點時間讓她們先熟悉對方,臨走之際,又交給她一包禮物。
織香征求她的意思。「純柔小姐——」
「叫我純柔就可以了,我們不需講身份。」對她來說,織香宛若她異鄉的知己般。
言談中,她知道織香已二十七歲,白天上班,晚上還在進修。她待在他的公司已有一段時日,至于她的模樣,就只能憑她的聲音來描繪。
「織香,你可以告訴我,你所看見的秦家是什麼模樣嗎?」「秦家?哪里,這哪里有秦家?」
奇怪了,織香怎會不知道?這可是她們社長的家呢!
進一步解釋道︰「秦沐陽呀,這不是他的家嗎?你怎會不知道。」
「秦沐陽?誰是秦沐陽?」對織香來說,秦沐陽是個陌生的名字,而她的周遭更不存在這一號人物。
這怎麼可能?織香和她開玩笑嗎?她明明一直和秦沐陽在一塊,從台灣到日本,她不曾離開秦沐陽一步。怎麼在織香來了之後,她的記憶就全改變了?
「他大概有這麼高,瘦瘦的……」大致形容了她記憶中的秦沐陽,好求證她的記憶是否出了毛病。
她所形容的人不正是島悟社長?社長什麼時候又取了個秦沐陽的名?喔,她明白了,社長一定是在認識純柔小姐時,另取了一個中文名,懂了,懂了!
「那是我們社長沒錯,他的日文全名就叫島悟羽。」
「島悟——羽?」
「嗯,他是島悟會社的繼承人,島悟會社在京都便有兩支分社,其他的子資產更是不計其數。」
這一小段形容,不難猜出他的來頭不小,只是,她納悶的是,他既有好好的事業,為什麼去干殺手這一行?殺手不是一些跑路的人才會干的事?以他的財力,哪需要將自己逼得狼狽以過?他的心里到底想些什麼呢?
「織香,你們會社可有財務危機?」
「這怎麼可能?島悟會社的營運一直很好,才不會發生那種事。關于這一點,我可以拍胸脯保證,絕無此事。」
事業的經營最怕空穴來風的流言,身為島悟的一分子,她有義務為公司的信譽做出最激烈的反駁。
純柔听她振振有詞的口吻,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立刻顧左右而言他的不在此話題上打轉。
織香也看出她有意回避這個話題,只是她希望她們不要因這個話題而中斷先前建立起來的友情。
純柔問她︰「你還沒跟我談談這里的環境呢!」
「喔,差點忘了。島悟家是一棟半現代的改良式日式建築,園內種有櫻花、楓樹,所以想要賞春櫻、狩紅葉,不用大老遠跑到北海道走訪層雲峽的岩錦紅,也不用上十和田湖、奧入瀨溪,更不需去金澤或立山黑部……反正,在社長家,賞櫻、狩紅都很方便。
「每到紅葉時期,那更是熱鬧,月子會打開浸泡足年的紅葉酒,大宴貴賓及會社的職員、親友,那時的島悟家便不再是幽靜的深院。你想想,孩童的嬉鬧與大人彼此的交談聲,那情景有多麼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