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事實如她所說,有她在,連天塌下來都不必他擔心。
※※※
意外的,在他們正為遭暗殺而忙亂之際,舒純柔出現在黎家。
當他們自公司回來——「少爺,舒小姐在大廳等你有一會了。」
能再見到她,他的欣喜自然不在話下,但是,形之于外的,卻不是興奮與樂見。
「喔,我知道了。」
一貫從容地會見他的未婚妻,淡淡的一個擁吻,隨即又輕輕地推開她。
「回來也不先告訴我。」
舒純柔依然如往常的優雅美麗,舉止間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貴族美少女氣息。
「我回來台灣,並沒有讓任何人知道。」
偷跑?他不明白,她為什麼得偷偷回來,她有必要不告而別嗎?
「長程飛機,你也累了,阿嫂,先給舒小姐放好熱水。」他催促著︰「先換下這一身,待會一塊用餐。」
點了點頭,溫馴地遵照他給的安排。
待她一走,涂媚帶些不屑的有感而發︰「瞧你多大的福氣,得此溫柔又乖巧听話的妻子。」
他不以為意的。「過于溫柔、乖巧,也不見得是好事。」
語畢,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等她下樓用餐。
不一會,舒純柔宛若彩蝶般翩翩而來,臉上的一抹笑容,好比春風般拂照,周遭都感受到她的溫馨與快樂。甜甜的她,給人天使般的感覺,也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不染俗塵、與眾不同的女子。
「翰洋,我已經好了。」
他淡漠地站起身來,沒有牽她,也沒打算伴著她一同走入餐廳,只是獨自一個人往餐桌的方向走去,還是她小跑步追趕並悄悄地拉住他的手,而他既沒有排拒,但卻也絕對不顯熱絡的。不知他是顧忌涂媚在場,亦或是他本性根本是如此。
用餐時,更加諷刺的是,她不時地為他夾菜,而他仿佛理所當然地不動聲色。
涂媚搞不懂他的心中想法,不過說到底,她也沒資格管起他家的閑事。默默用餐之際,亦覺好笑兩人之間曖昧不明的氣氛。
約九點,他們已上樓,而她也沒心情去揣測他們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自顧自地保養起她的利器——全身上下。
別瞧她一副天生麗質的模樣,其中所下的功夫是驚人的。日霜、晚霜、眼霜、精華露……舉凡照顧她一身冰肌玉膚的行頭一樣也沒少的;白里透紅、白皙無暇的肌膚,絕非三兩天可以造就的。
其實黎翰洋也沒心情與舒純柔溫存,只是那一回在山上和涂媚一起時又嗆又糗的記憶,讓他有求證的想法。
「純柔,你回來台灣,卻不打算讓你父親知道嗎?」
「……」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怪可疑的。
「你怎麼了?」他又問。
她搖搖頭說︰「沒有啦,只是覺得人有點累了。」
見她露出一臉的疲憊相,他也不敢造次。
「你如果累了,那我先回房。」
「不,多陪我一會嘛!」溫柔女子的嬌柔貌,是令人難以抗拒的,再加上他本來便是有所目的,也就順勢多留一會。
他順她的意。這可是相識至今的頭一遭,舒純柔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若你以後都對我這樣,那不知該有多好?」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仍然不肯給她承諾。順這勢,先是輕柔地淺啄她柔軟的雙唇,進而攻佔她微釋淡香的粉頸,本該惹出一團火的親密,卻與他的想像不一樣。
他以為,他們也可以像上一回在荒郊野外與涂媚相護時的勾動地火,然而,即使舒純柔不自覺地發出嚶嚀的春聲,春意在房中蔓延;春風四處蕩漾,而他卻仍然——文風不動,一點反應也沒有。
怎麼會這樣?迅速推開已然交纏在一塊的,他為自己抱持的試試行徑感到羞愧。她們原本便不是同一類型的人,雖然同是女人,但純柔就像是清純可人的小妹妹,而涂媚卻是神秘且具魔力的冶艷女子,他怎麼可以……他的奧妙行為,看在舒純柔眼底,是把持與尊重。她並不責怪他的越矩,反而是鼓勵他能有進一步的失禮。然而,她畢竟是個端莊的女孩,怎好意思開口要求他?
黎翰洋為自己的舉止道歉。
「對不起,我是一時沖昏了頭才會對你——」懊惱自悔之情,溢于言表。
「我也有錯,是我自願的,你別再責怪自己了。」舒純柔悄悄地扣上解開的扣子。
「純柔,我先回房,我得好好理理現在的亂緒。」
她不是個夠積極的女子,雖有不舍,但還是放他走。目視他的離去,反倒不生他的氣,還開心他終于肯正視她的存在了。
方出她的房門,便踫著才上樓的涂媚,本來只該擦肩而過,但他異常的羞色卻引住了她,讓她不得不多注意他一眼。
罷自未婚妻的房中出來,又一副衣衫不整、滿臉潮紅的,沒別的,準是干了那檔好事!
「辦完啦,還早呢!」
她不開口還好,一問口就讓他發窘,快步穿過她的身前閃入房內。匡啦一聲,好響喔!
她還莫名他的失態,都已是未婚夫妻了,做那檔事又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干嘛一副處男初嘗洞房夜的羞答答模樣?
「真搞不懂,都三十多歲人了,還怕什麼羞?這樣別扭才會惹人疑心。」自言自語罷才回房去。
卸下一身裝備,淨身以洗去偽裝,還她原始的面貌。唯有在房中,她才能恣意地釋放自己、暢快呼吸;只因白天的時間,是她屏息作戰的時刻。
換上柔軟的睡衣,選擇了最舒服的側躺姿勢,做個最自在的夢。
※※※
「純柔,你該回家一趟。」
住在黎家也已兩天,也沒見她打通電話回去報平安,更沒听她開口提及她的父親。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實在令人生疑。
他們對話的時候,涂媚總是遠遠地坐在一旁,既不插嘴、也不表示意見。
「翰洋,我這一次回來是專程來看你的,你別趕我嘛。」
他哪是趕?只不過是催她盡盡為人子女的本分罷了。
「純柔,你變了,怎麼一趟美國行,讓你忘了孝道了?」
「翰洋,你不會懂的。」她是有苦衷的。
問候雙親的孝道,他怎會不懂?他是沒有機會問候父母的孤兒,多羨慕她有個父親可孝順。
「不管,你非得回去一趟。阿欽,找人送舒小姐回去一趟。」
在不敢吐實,又不想拂逆他的兩難下,她默默神傷地坐上座車,臨前依依,真教人心生不忍。
「你不覺得,這事有蹊蹺?」涂媚問他。
他不懂她的說法。「向父親請安,是件苦差事嗎?」
她當然明白這是應該的,只是,她有預感,舒純柔眼中的莫名,肯定與舒右昌息息相關。相依為命的父女,她不該有此不正常的行徑,只是,或許她真有她的苦衷。
※※※
舒右昌正為失蹤的女兒而怒氣大熾。
他氣她的不懂事,他這麼用心計較地為她安排後路,她不領情也就罷了,還處處惹他不開心、找氣給他受,似乎全然忘了他是辛苦拉拔她長大的父親。
莫怪古人言︰「長大的女兒,胳臂也往外彎。」
還在吹胡子瞪眼之際,佣人來報︰「老爺,大小姐回來啦!」
回來?是回美國的家,還是這?
「是回哪個家?」
佣人恭恭敬敬地回他︰「她人在大門口,是未來姑爺派車送她回來的。」
未來姑爺?心中暗暗不爽,女兒回國不是先往他這來,卻去了姓黎的那小子處,這會讓他更加有氣!一見她人不禁咆哮︰「還沒過門,就恬不知恥地窩到人家那,你還是我舒右昌的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