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下定決心,為了美好的將來,她只好對他說聲︰「對不起,恕難從命。」
哎!他哭喪臉道︰「天絕我也!」
玉蘿安慰他︰「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獨戀一枝花呢?」
花呀!他喃喃語︰「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玉蘿見狀,也無能為力了,只有在一旁頻勸。
見他已呈半醉狀態,喚來幾位家僕,扶他回房,安置好他,才退出房。
可她不知,在她合上門的剎那,他也淌下一顆淚。
他深深體會到,原來,身為皇族太子,並不代表他可以擁有想要的東西,眼前的她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次日,鳥語啁啾聲喚醒了枕上的人兒。玉蘿心忖︰也該是她離開的時候,畢竟她的身份已不同往昔,待在此地與他相處,日後將會成了他人的話柄。故留書給李罡——李公子,叨擾多日,小玉也該走了,謝謝你數月的照顧。
小玉留書筆墨未干,她人已悄悄離開伴雲居……。
*>*>*>離大婚之日已近,冼家備齊珍珠、寶物、綢四千疋、絲四千疋、黃金萬兩、粟谷三千石八百斛,嫁奩豐厚,風光送她入宮。
大明宮北倚太液池風景區,內分含涼殿、紫蘭殿、長閣及玄武殿等重要的建築群。
乍入宮中,光見那些雄偉的建築,便教她目不暇給。
一頂宮轎將她送入宮,進宮後,淨身、食齋七日,方送入紫蘭殿內。
身為未來太子妃,禮儀方面必不可失,繁文褥節一一照著規矩,一聲苦也喊不得。玉蘿開始懷念與李罡在一塊時的自由自在了。
皇宮的生活,不如她想像中好。習書寫字,莫不認真來,苦不堪言,宮內的宮婦對她的要求可苛嚴︰笑時不可露齒,言談不可諠嘩……天呀!好累耶!
大婚前夕,還得經皇後及貴人們審核。幸好,她真是福氣之人,沒太多為難,順利過關。
皇太子納妃當日,太子妃乘坐重翟車,這是官方家屬專乘禮車。「重翟車」車體以紅色為主,車廂上有翟羽的裝飾外,紅色、紫色的各種絲帛為團蓋,四柱有帳幕遮擋。同時四邊垂下寬大的帶子,車子由四匹馬來駕駛。
橫轅上還有香爐,設有青燈、香匱、香罐等,都有龍螭之類的裝飾。
駕車的馬也是赤紅色的,馬臉上裝有銅頂面罩,頭上插翟羽,胸有綠帶結與胸鈴,異常地漂亮。
重翟車出皇宮繞行朱雀門街,良辰吉時再回掖庭宮。
玉蘿看見冼府大小,但當行經伴雲居時,卻見大門深鎖,她的心好猶豫也好彷徨。但未來享不盡的榮華、吃不完的山珍海味,奢華的美好未來景象教她不得不——回掖庭宮,靜待入夜的新婚花燭夜。
心亂如麻,坐立不安,如坐針氈,她的心坦然不了。一來怕托付之人不可靠(外貌差);二來又怕不得寵。亂、亂、亂,一顆心直絞成團。
李罡由麟德殿往掖庭宮來,推開寢殿大門,再入內殿,抵達內室,重重關卡。
他心煩今夜的到來,但他無法抗拒,無力感重重。
皇太子大婚,這可算是天大喜事,文武百官、縉紳大賈均受邀列席,冼老爺及夫人也出席女兒婚宴。
載歌載舞,大奏雅樂,聲傳掖庭宮。
玉蘿手中的紅綾手絹,不知絞動幾回了。門嘩啦推開,由遠而來,直至內寢這道門,她的心兒漏半拍。曄啦!最後一道門打開來,怦怦怦!她竟听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李罡本不嗜酒,但,現在他好後悔自己的清醒。
在幾位皇兄、皇弟簇擁之下,他進了內寢。
踟躕了好一會兒,他在茶幾邊坐了下來。
良久,紅絲綢蓋頭不掀也不行,枯坐也不是辦法,鼓足勇氣,掀開了蓋頭。剎那!不光是他,連玉蘿也嚇了一大跳。
玉蘿猶自心忖︰他怎麼會在這?擔心地問他︰「你不知闖入皇宮大內是死罪一條嗎?」
她再也無法安坐了。只不過是想著他,他的人卻真的來了,好神喔!
李罡只是忘了形地光開心,一句解釋的話也說不上來;而她則一味心急,深怕他會受刑罰。她用力推他︰「快,你快走吧!」
「不,我不走。」這是我的地盤,叫我走,走去哪?
他的固執己見,更叫她心慌。「你得走。」她雙手更加使力地想推他出門。
李罡問她︰「你在擔心什麼?」
玉蘿擔心的可多著呢!她怕他遭宮中來人瞧見,她怕他會惹來殺身之禍,她不想他死,尤其是在她的面前。「不,你真的得走。」
「我說了,不用的。」
嘿!二人你推我不,她急瘋了,她的房里出現個男人,不光他,連她也得受連累的。心中默祈,他這顆頑石能點頭,趕緊離開這。
李罡太開心了,菩提大師果然靈驗。開心之余,也忘了解釋何以出現在這里。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叩門聲,玉蘿匆忙間,「快,快躲到床下去!」
「喔。」他仍來不及會意,人已被她塞進床底下。
這可形成了鳳壓龍的情況,莫怪他日,罡太子會專寵她一人。原因就在于她早壓他死死的。
爆婢一一盛上十二道代表十二種吉祥話的甜蜜果、糕餅及酒。其中一年長宮婢問道︰「太子妃,太子不是進來了嗎?」
太子?她這會才知其中的蹊蹺,太子人來了,那……?
她鎮定的回道︰「太子人來了,他早來了。」心里忐忑極了,她將太子當莽夫看待,完了,這會糗大了。
「既然太子已到,他人呢?」宮婢問。
「人?」尷尬至極,她相信若她說太子人被塞進床下的話,幾乎可以確定,「太子妃」三個字將自此與她絕緣。她很小心應付︰「太子人在那。」她手指某個方向。「他不便見人,你們還有事嗎?」
爆婢說道︰「我們負責為太子及太子妃更衣,所以必須等太子出來,更完衣方可。」
難喔!她們不走,太子怎麼會出來呢?她笑道︰「若只是簡單的更衣,你們大可不必費心,由我來便可。」
這事當然不可輕易說由誰便由誰,宮婢堅持,而她也堅持,索性……「太子,由您做決定吧。」
李罡也知輕重,下令道︰「由太子妃來就行了。」
咦?聲音傳來的方向好怪呀!不過畢竟他是太子,他的一句話,勝過任何的爭辯。
爆婢們這才退出寢宮。
玉蘿趕忙下跪迎接他。「太子——」
李罡由床板底下鑽出。呵!還好,這床底清理得十分干淨,不然的話,他不成灰頭土臉才怪。他拂去身上的灰塵。「底下真是一片漆黑呀。」
他的責難令她心生畏意︰「太子,我——」
他又問︰「那,我現在該走、還是該躲呢?」
她搖搖頭。「不需要了。」
李罡雙手擱入金盆中,洗去塵污,喚道︰「起來吧。」
待她起身,李罡向她招了招手。「來,坐下一起用。」
「喔。」她依言,並走到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不知他的身份還好,知道了反而……有受騙上當的感覺。
「太子,我……。」
他手中的甜果已塞住她的小嘴,隨即又伸出手,方便她吐核。
反覆好幾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太子,不用了,我自己來便可。」
他問她︰「你本名冼玉紫?」
她勉強點頭,不想再做辯解。但他卻不給她機會。又問道︰「你是朱二哥的嫂子,冼玉蘿的妹妹?」
依年齡來分,她的確是妹妹,是以她又點頭了。
這一點,李罡倒是相信。因為,他就曾目睹她與朱二嫂之間的眉來眼去。他又問︰「那我畫室中的水墨畫,是你抑是朱二嫂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