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包我才不在乎,只是……結婚好嗎?為什麼她們非得以結婚來做最完美的注解呢?我不懂,結婚到底有什麼好處?」
哦,原來她為的是這檔子事呀。
吟萍才想好好地開導她,不料上課鈴卻在此時響起。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但采凝卻始終開心不起來,再加上學員們又——「你知道嗎?我老公呀,說有多體貼就有多體貼,也不會大男人主義。我做飯他就幫忙收拾,我替小孩洗澡,他便已收拾好孩子的替換衣服。他的貼心,真令人窩心極了。」太太甲的夸獎褒美,令听者莫不羨慕不已。
太太乙也插上一腳︰「我老公也不差,我洗衣,他會跟隨在我身邊晾衣服。」
說的時候臉上還不時泛出喜悅之色,隨之而出的感言更令人感動。「我希望能早點為他添個小寶寶,可以讓他更開心……」
當他們愉快地談論著婚姻,采凝的心竟有些蠢動了……
第四章
一回到家,又見信箱內躺著一張喜帖。嘿,還真從早刺激到晚咧,連消夜也不忘再刺激一筆。由信封的住址可知炸彈是來自故鄉的國中同學,但憶及對方那粗壯的身材,更生不滿;再丑也有人要,怎麼她這上等之下、中等之上的美人卻遇不著好男人?再說她的要求並不高呀,只不過要求未來的另一半得帥、得有智慧、得有能力,最重要的也不過是得多金而已嘛。
然而放眼望去,帥的男人不見得有智慧,有智慧的男人不見得有魅力……環環相扣之下,竟沒個男人完全地符合她的擇偶條件。
就在她放棄搜尋合適男人的影像時,他的面孔莫名其妙地浮了上來——醫生、富家子、智慧能力……他統統包辦耶!靈感一來,隨即撥了他留下的電話——「喂,請問卓醫生在嗎?」
文嫂謹慎地問道︰「小姐,你哪里找?」
采凝自我介紹道︰「上一回去過卓家,敝姓藍。」藍小姐?她認得的。文嫂立刻報上少爺牙科診所的電話︰「藍小姐,請你打22××××××,少爺人在牙科那邊。」
牙科?不對呀,他不是……「文嫂,卓醫生不是外科醫生嗎?」
「外科?我不知道。牙科和外科同科嗎?」她反問藍小姐。
采凝哪懂得外科和牙科是否同科,也不再追問;只是簡單的一句「謝謝」,便收了線。
楞了一會,她決定打電話去卓牙醫問問好了。
撥通了電話,良久才有人接。「喂……」一陣嘟噥不耐地傳來。
藍藍已听出他的床氣正在醞釀中,索性掛上電話,免得找罵挨。
在她掛上的同時,他已遭來歷不明的電話吵醒了;輾轉難眠之際,也不知哪來的興致,床頭櫃上的一張名片令他動起了打電話找人的行徑。
看了眼鬧鐘,已十點半了,他猜想她應該回去了。
鈴響一聲,便已接通。
「哈□!」她那聲音顯示精神極好。
「吵著你了嗎?」
而他的聲音卻令她緊張了︰「你……你……」
「我是卓漢民。你還沒入睡吧?」他的溫文有禮,實在讓人有心跳半拍的效果。
她怕他會掛電話,隨即開口回︰「別掛電話,我還沒上床——」
「上床」的字眼令她臉紅,也希望他不那麼耳靈,听清楚了這句話。
可惜他的耳朵挖得可干淨咧。「那太好了,我還擔心會打擾你呢。」
「不會啦。」她高興都來不及了。只是她也不知道她在高興什麼,不過她將原因歸咎于她原本就打算找他。
……兩人一陣靜默,漢民首先打破沉默︰「剛剛的一通電話吵醒了我——」
「所以你才打來吵我?」
他的勇氣因她口中的戲謔而大打折扣。
采凝還在心底暗笑他被設計了猶不知,不過還是委屈地說道︰「沒關系,反正我也還沒入睡。哦,對了,你有中意的女友或對像嗎?」
「女朋友?沒有。」
「那太好了。」
她無心的一句話,惹來他的疑惑︰「太好了?怎麼說?我沒有女朋友,你很開心?你不會是想——」未料到一句令人遐思的話打蛇隨棍上︰「對,我就是這麼想!」
她的「這麼想」令他緊張,坐直了身子,急待她的下文。
「想什麼?」
她想誘引他嗎?這很刺激哦。他是覺得她不錯啦,普普通通、湊合湊合還算可以。
「我想……我想……」
見她想呀想地老想不出來,他趁機加油添醋,企圖讓火更旺一點。「你說呀,我洗耳恭听。」
有他進一步的要求,她決定——「我在想,你未婚,我未嫁,或許我們可以……」以下便說不出口了。
漢民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生怕她的想法和自己背道而馳。「可以什麼?」
他的大膽牽引,逼得她不得不說出構想來,不過——「我是覺得你的職業正當,人品呢又不差,再加上你又有……」一句「大批的財富」險些月兌口而出,但她也聰明地及時收口,且改口為︰「一位慈祥的女乃女乃,這一切和我想像中理想伴侶的先決條件完全相符。我這樣說你了解嗎?」
炳,真笨耶!她在心底竊笑他的理解力低能。
「說開了很簡單,我要你成為我的丈夫。咦,先別會錯意,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模擬夫妻的生活方式,然後再決定是否結婚。」
什麼跟什麼呀?他完全不了解「模擬」兩字意義為何。她大可說是「同居」,何必大費周章地先模擬、後結婚?根本是大人在玩家家酒嘛。
「我們可以先同居,不需要什麼模擬的。」他實事求是地說道。
「同居?!」
她驚訝的聲調,令他大有說錯話的愕然。「我有說錯嗎?」
「錯、錯、錯,大錯特錯!我藍采凝什麼身份、什麼等級的人,同居?我才不屑!再說你也是個高級知識份子,且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就算沒知識,也該有常識啊!」
她的指控讓他既難堪、又莫名所以。「那你是在玩弄我嘍?」
玩弄?何德何能呀!
「不是,我的意思是……哎呀,告訴你也無妨——」采凝最恨別人探查她的痛處,偏偏這個主意是她提出來的,歸根究柢,挖掘痛處的禍首可是她自己。「我的意思是,我身邊的人,無論年紀比我大,或是比我小的都要結婚了……」原來如此,他懂了。「所以,你也想結婚是嗎?」
「不,我一點也不想。」
他搞糊涂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她到底想怎樣?
「不想?那我們先前的討論不全白搭了?」
「不,一點也不。」
見她迂回,漢民頓生睡意,他覺得再談下去也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不過采凝的精采計劃才正進入緊鑼密鼓的階段呢。
「我不相信婚姻,可又不甘心不曾親身體驗過。」
這說法矛盾極了。
「對,我是要一份你我之間協議的婚姻契約。」
「婚姻契約?你何以確定我會附和你的‘餿’主意?」輕聲說出的「餿」字,反應了他的心聲。
不管餿不餿,她還是侃侃而談︰「我可以拿你當擋箭牌,而你也沒什麼損失地可以高枕無憂。因為即使和你同一張床,我依然可以不看你一眼或是模你一下,更可以無視屋子里多出一個你。」
漢民納悶︰「屋子里?你的還是我的?」
「當然是……」這個「是」字拉得好高,她考慮了一會才答︰「你的也好,我的也可以,隨你啦。夫妻嘛,分隔兩地總是不太像話。」
她的夢挺美的,可是現實呢?
「我覺得行不通。」
「行啦,只要你想通,便會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