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阿南走了過來,邊走邊將臉上的刺青撕下來,一臉的靦腆和剛剛的凶神惡煞相差何止千萬里。
畢竟盼煦也不是在社會上白混的,立即有禮地向他祝賀,這會可換成他錯愕了。
阿南以為她會排斥他這種不入流的下階層,殊不知她也是個隨和的人。
盼煦拿出準備好的禮物送給阿南,阿南眼眶一紅,竟然哭了。
盼煦被他的舉動嚇著了,轉頭向阿晃求救︰「阿晃,他——」
阿晃聳聳肩推說不知,好一會阿南才哽咽說道︰「你們知道嗎?長這麼大,我從沒收過生日禮物——」
話未說完,已有人丟來空罐子抗議了︰「胡說!三年前的今天,我才送你一個吻,這不是禮物是什麼?再說生日的隔天,我……我都獻身給你了,你還敢說我沒送你禮?」
真是馬不能失蹄,人不能失言;才說了一句話,馬上被「吐槽」。
阿南辯說︰「我是指禮物,你怎麼連我們之間的私事都抖出來?你三八呀!」
小兩口竟當眾相互吐對方的槽,說到無話可說之時,更當著眾人面表演kiss。
兩人真性情又吵又愛的,教盼煦好生羨慕,讓她不禁幻想起與阿晃的未來。
不過,只消十秒鐘,幻想便遭自己否決掉。基本上,年齡就是一個大問題。
玩鬧了好一會,阿晃才偕同盼煦離去。
一路上,兩人很有默契的——沉默,但沉默卻並不表示是僵持。
霎時,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口。
不一會,阿晃開口了︰「你先說。」
盼煦點了點頭。「你的朋友真是包羅萬象。」
「怎麼說?」他仍是專注地看著前方。
盼煦努力地回想適才的點點滴滴,略帶羨慕地說︰「他們來自各個階層,有了同職業的女朋友、妻子……喔,我記起來了,你剛剛向他們介紹我,好像說我是你的……」
「我的什麼?」阿晃故意釣她的話。
「我不知道。」她哪好意思說出「老婆」二字!一來,她當他姊姊都綽綽有余,又怎敢痴心妄想呢?二來,阿晃不但年輕,本錢也夠,追他的覦女肯定一大票。自己年紀不小了,要跑也跑不過人家,想追一定也追不上;一思及此,好心情忽然全沒了,換來的只有泄氣。
盼煦突來的變化教他生疑,他騰出一只手溫柔地握住她。「想什麼?」
她搖頭不答。
阿晃打了方向燈,便將車切入路旁停了下來。
此舉令她不解,盼煦問他︰「為什麼停車?」
良久,他才說︰「你有事瞞我。說嘛,說來听听,別悶在心上,OK?」
禁不住他的執拗,盼煦才不怎麼確定地問他︰「阿晃,你還年輕,應該有一大票的美女伴著你,你的身旁不該只有我這麼一個老女人。」
「你也是美女,真的。」他眼口心一致地表示。
盼煦在他的臉上找不著半絲的虛偽與謊言,但她還是無法說服自己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阿晃,你該不會只是一時迷惘——」
「錯!靶情事我雒晃不會迷糊的。盼煦,我知道我現在無法給你安全感,但我保證,只要你肯給我半年的時間充電,我相信你不會再□NC021□徨。」
盼煦啞了聲音︰「阿晃……」
雒晃給她的保證,對她而言確如一劑強心針;一些紛亂的想法,更因他的保證而井然有序了。
*****
盼煦想要一個人安靜一會,阿晃順從地答應她的要求。
一進大廳,便見老爸安穩地坐在沙發上。
「爸,你怎麼‘又’來了?」
一個「又」字實在刺耳得很,不過劉煥宗早習慣了女兒的伶牙俐齒了。
他招手要她過去,盼煦順從地在他指定的位子上坐下;沒一會,姓夏的竟閃了出來。
乍見這種情形,盼煦心里不快;但有些事不做個了斷也不行,于是也就縱容父親的刻意安排。
尚法一坐定,又是花、又是禮物地遞過來。
只是盼煦一點也不領情,一樣也不收。已要談判、攤牌的男女,還收受什麼禮物呀。再說,他們兩人什麼關系也不是,這樣的禮更是收不得。
尚法望向劉父,劉父只能無奈道︰「不急著送,等有了眉目再送還來得及。」
煥宗的話令尚法退縮了。
劉父正色地問女兒︰「盼煦,你為什麼不喜歡尚法?」
「爸,理由你是知道的。」
他父女二人的對話,教尚法一頭霧水。他們父女倆之前已有共識了?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他們兩個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盼煦,你也三十六老大不小了;既然不喜歡尚法,也該找個人嫁了吧。」
找個人嫁了?盼煦腦中立即閃過阿晃的影像,但馬上又遭到否決。盼煦真沒把握,他們若是結了婚,是否還能存在兩人相處之際那種令人臉紅心跳的激情。不過,為了讓這個姓夏的死心,她還是決定先拖阿晃下水。
「爸,我早有人選了;不然的話,我怎麼會放棄夏先生呢?」繼而轉向夏尚法。
「很抱歉,我們無緣。」
尚法臉色遽變,無法置信地望向劉父。「伯父,真有這回事?」
煥宗也被盼煦嚇了一跳,怎麼平白無故地鑽出個意中人,這是怎麼一回事?他以耳語悄悄問女兒︰「你說有,那人在哪?」
「爸,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叫他來我們家。」
見他們猶自討論個不停,神神秘秘地交頭接耳,教尚法有被出台的感覺,大汗小汗直冒出他禿溜溜的前額。他不耐地插了嘴︰「伯父——」
煥宗不讓他再說下去,只是淡淡地解釋︰「尚法,我會先查清楚那個男的來歷,再給你一個交代。我們走了吧,盼煦累了一天,也該休息了!」
劉父都已這麼明白地暗示,教他也不好再逗留。
盼煦大大地吁了一口氣,真是個令人厭惡的突擊檢查。
不過,這樁意外卻也讓她開始面對自己的心,以及思考未來的歸屬。有了這層了解,她的心情好多了,什麼禮教的羈絆全拋向腦後。
*****
一大清早,阿晃又例行地早到了。
「Goodmoring!」
「Goodmoring!」
在互道早安聲中,阿晃與盼煦給彼此一個燦然的笑容,阿晃並端給她一杯香濃的咖啡。
盼煦自層層的卷宗中抬起頭來,給他一句︰「謝謝。」
一個美好的早晨就這樣開始了。
「……」傳真機傳送文件進來,她順手撕下一看——辛苦了,可愛的「大」女人。
加油!加油!
H。A。G原本累垮的精神,有如添加活力似的又充滿著沖勁。
將傳真內容copy一份,與先前所copy下來的箴言全擱放在一塊。
放妥這些窩心的禮物,她又開始專注于工作上。
中午,阿晃過來敲她的門,一句親切的「該休息了」,教她不得不放下手邊的工作。
阿晃包了兩份日式飯盒及沁涼的冰紅茶,兩人便在辦公室里展開午餐之約。
鮑司內的員工雖知道他們兩人一向親密,也曾多少做過一些揣測。然而一來「金交椅」可是挑人坐的,尤其他們又是主雇關系;二來劉姊對每個人都是相同的親切與隨和,這麼一點小小的變化是沒有人會去在意,或是傳出什麼八卦新聞的。
好巧,他們的午餐之約竟教幾個同事撞見了,這會不傳出個什麼都難了。在眾人的逼問下,兩人不得不作一番解釋了。
阿晃對于同事們的逼問,是這樣表示的︰「我把盼煦當成未來的另一半看待。」
而盼煦卻表示︰「我們是以姊弟關系相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