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逢天德貴人好日子,邵夫人領人前來下聘。這一份原本是該送到薛家的,如今卻先用在霍家千金身上;改明兒托人上京采禮,再補送給薛家。聘禮大小十二件一送達,霍無痕才知自己被賣了。
「小姐,廳內知府大人已差人送禮來了。」
侍婢小青慌慌張張、毫無大體地就沖了進來;而霍無痕正做著女紅,一听新上任的知府大人送來了禮,猶不知出了什麼事。
「大人送禮來做什麼?」
「听福哥說,是來給小姐您下聘的。」
霍無痕大怔!
「小青,阿福有再說什麼嗎?」
「有哇!埃哥說,這個知府大人長得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可比潘安再世,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你說呀!何必吞吞吐吐的?」
小青怯怯答道︰「只不過……知府大人是納小姐您當小妾,而非正室。」
霍無痕擱下手上針線,不悅問道︰「義父收下了?」
「是啊!而且對方人馬也走了。」
霍無痕不平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出賣了,可是又無法怨恨義父再造之恩……故她決定去探探那位知府大人是什麼底細再說。
一日,她假借休息、不允許人打擾為由,將侍婢全遣了出去,再易為男兒身,悄悄地出了霍府……※※※
泵蘇城東大街,熱鬧非凡,市集上來往面姓紛雜。
她走在大街上,不知該至何處找著知府大人?耳邊突然傳來人言嘈雜地對話——「听說邵大人今兒個上寒山寺拜佛……」
她只听到他會上寒山寺,立即動身前住。
寒山寺是姑蘇城出了名的勝地,一整年香客絡繹不絕。
邵馨玉心想,自己也來了好一段時日,卻一直未到寒山寺朝拜,今日特地偕同邵母一起前來。
他身邊隨侍的是師爺吳肥,他乃汾安人,人如其名,肥肥胖胖的像條女敕豬。
霍無痕躲在柱後,耳聞香客言及︰「知府大人偕同老夫人來了。」
她探頭一瞧——我的天!這位邵知府活似一頭白豬,圓臉、圓身子、短粗手指……才瞧上一眼,便令人陣陣作嘔。心想日後若得日日見此人、夜夜遭他抱,惡——不敢想下去了,先溜為快!她決定違背義父之意,誓死不嫁!
也許是走得過于慌張,衣角勾上了一名男子之玉佩,她頭也不抬地直拉著對方走。
邵馨玉不過去個禪房拜會老方丈,才一出來,便撞上個冒失鬼;而對方衣角勾住了他的玉佩墜帶仍不自知,死命地拖著他走。
霍無痕也正奇怪,怎麼走得這麼沉重,拖也拖不動的?而邵馨玉伸出一雙手來企圖替她解開。
霍無痕一見狼瓜伸來,用力一拍——呵!邵馨玉頓時大怒!這清秀少年郎,竟這麼沒有禮貌!他好心幫他,他不知恩圖報也罷,還動手打人。
霍無痕怒瞪他一眼,這一瞪可出了問題……見著熟悉的他,她轉身便想走人,全忘了那牽扯住他們倆的玉佩墜帶仍未卸;
經她這麼用力一扯,連同玉佩也被扯走了。
而邵馨玉則是懾于那熟悉之面容而無法回神,待她消失在人群中,才猛然回過神來——是她!
適巧邵老夫人叫住了他︰「□兒,該給菩薩上香了。」
邵馨玉渾然忘了玉佩已隨她而去之事,上完香,起轎後才發現墜帶已斷,而玉佩也不見蹤影。不過,他並不急著找回,因他知道,定是霍無痕取走了,就當是送她的定情之物吧!
「千糾扯、萬交纏,全是因為你!」
她一回霍家又心神不寧的……墜帶是解下了,可是一潭平靜心湖卻被挑亂了。
※※※
門僮來報,知府大人又上門來了。
霍易學活像只哈吧狗,搖頭擺尾地百般討好︰「大人——」
「怎麼不喚賢婿?」
「是、是!賢婿,對了!賢婿今日來——」
邵馨玉在半途先差人送邵母回府衙,自個卻轉向霍府來。今日再見美人,雖易為男兒身,可是她那風情更添幾許嫵媚,不免令他動心、怦怦然的,心想過來會會她。他亦明了,依她性子,絕對會為了一條腰墜氣呼呼的!
「我想見見無痕。」
「見無痕?你們見過面?」
這太令人訝異了!原來他們兩人早見過面,那更好說了。只是閨女未過門便見著了對方,似乎不太合規矩。
他有所顧忌地問邵馨玉︰「賢婿,小女尚未過門便與你照面,這……不太好吧?」
「若只因這規矩使然,要不,我明日就過來迎她過門。」邵馨玉也太隨性了,也沒事前先擇個黃道吉日便要迎親,這怎麼也說不過去嘛!
「賢婿,你這不嫌過于草率嗎?」
霍易學既巴結于他,也怕死了這個女婿。萬一惹來他不悅而毀了這門親事,他霍易學少了與官家攀親之機會不說,還要被人笑話了!
「要不,您至少也擇個良辰吉時再上門迎娶。今兒個老丈人就容你與小女見個面,不過這事千萬別讓外人知道,否則我擔心……」
「您大可放心!這事悠關無痕清白,我會守口如瓶,只不過您府內……」
「我會自律自家的僕役,賢婿您放心!我這就帶您去見無痕。」霍易學因急于攀附這門親,故殷勤得很。穿過花園,領他來到了霍無痕繡閣外。
霍元痕早已被那玉佩的主子擾了心神、坐立難安了,霍父突然到來叫喚,使她更加心神不寧。
「無痕,快開門啊!」霍父一邊敲門,一邊叫喚。
霍無痕立即起身應門。門才一打開,霍父身後的邵馨玉令她慌了神,隨即也忘了霍父仍在場地立即又合上了門。
邵馨玉一手頂住大門,令她關不了。
霍父見狀,即斥霍無痕︰「無痕!怎可對自己夫婿無禮?」
當霍父一說出邵馨玉乃她之未婚夫婿,力道也放弱了。
他順手一推便開了門,霍無痕錯愕地目瞪著他……霍父見她乖乖地開門,便對邵馨玉說了︰「賢婿,你們慢慢聊,我先下去了。
「謝謝岳父大人成全!」
「哪里的話!」
霍父拋了一個眼神要霍無痕好好招呼他,才即刻出去。
霍無痕往內走,邵馨玉跨進房內,並順手關上門。
「原來你果真不是一般女子身份。」
「你現在全知道了還來?」霍無痕表現得並不熱中,倒有點冷淡的。
不過,不礙事!他不怕他的冷漠對待,因為他相信,自己的熱情足以淡化她的冷淡。
他由她背後侵向她而來,霍無痕本能地掙扎著。當他的唇濡濕了她的那片紅唇,霍無痕企圖呼來下人,他卻在她耳邊說著︰「若要旁人來看好戲,你盡避呼人來。」
他恫嚇她,霍無痕果真靜了下來,他便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游走。
霍無痕如緊豎了神經的貓兒,戒心十分地重。
他在她耳邊呼氣,並軟言告訴她︰「放輕松點!我保證,我們會很快活的!」
語一畢,霍無痕趁他正沉醉于男歡時,咬了他的舌頭。
邵馨玉一驚覺不對時,迅速撥身,血滴卻已迸出……他不怒反笑︰「你這撒潑的小野貓!」
霍無痕嘗著唇內那略腥、又帶咸的血味,是他的。她不懂,她已放過他了,他又何必再來苦苦糾纏著她?
「你走吧!你若只是貪這個,城外多得是河房。」
在姑蘇城外,有不少靠河房(即水中舟,形如書舫,專供尋芳客召妓之地)賣身之私娼粉頭。
邵馨玉若真只是貪,大可不必為了她的神秘而追逐不已。若非她出乎人意料的特殊,他也不會執意要娶她。
「我若只貪這點溫柔,又何必只單對你提及婚配?我根本不用對身處勾欄的你用情。歡場女子是出了名的沒心肝,可是我知道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