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成了廢物了?還是個拖油瓶呢!」
「我又不嫌,誰敢嫌你?」
「是沒人敢,因為你是老板嘛!」
到下班,曾母來查問成績。
「有沒有?他們有沒有說過話?」
「媽,誰是他們?」
「元漢和雪莉呀!」
「他們今天又沒踫面。」
「沒踫面最好,你小心一點,強力磁鐵,一吸引住是拔不開的,若沒機會是最好的。」曾母的憂心雖有點過份,不過她也不會覺得□NB462□嗦不耐。
「放心,我會盯緊一點的。」
「盯什麼?」曾元漢由浴室出來,只听見語尾,便問她。
她以細如蚊叫的聲音結束談話︰「媽,改天再聊,元漢來了。」
「你在和誰說電話?」
「媽啦!她打電話來問我有沒有消息,我告訴她我會盯緊一點。」她心虛得很,幸好他並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不然她可解釋不出來了。
第十章
「元漢,這邊稍稍修改一下。」
「有什麼問題嗎?」
「是沒有,不過我老公說這太呆板、太公式化,他要條理中有亂章,才能顯現他的特殊風格來。」
這是他們第二次踫面,第一回是溫雪莉必須開店讓他進入勘查,再來就是這次的面晤了,林月葵也在場,但她怎麼也看不出他們之間會有什麼奸情。
「女偵探,這一回可去向我媽報告心得結果了吧?」他們一談完事,他便走向林月葵。
「你在說什麼?」
「別裝蒜了。」
「你知道了?」她如被泄了底似的怯怯地說。
「鬼頭鬼腦,古靈精怪一個。放心,我已有嬌妻月葵在側,怎麼也不可能出軌的。」
「我當然很放心,只是偶爾玩玩‘捉奸記’也不錯。」
「一定是我媽灌輸你什麼提防老公越軌行為論了是不是?」他用膝蓋想也知道,除了他那個又閑、點子又多的老媽,誰會這麼無聊有辦法想出這種馴夫術來傳授給媳婦?
「她也是一片好心,怕我吃虧還不知,想幫幫我嘛!你也不能怪她。」
「我不是怪她,不過你要賠償我的心理損失。」
「怎麼賠?」
「最簡單、最原始的方法——以身相許。」
「!」
「各取所需。」
今夜星光點點,月娘也躲在雲端偷偷布下了綺色良宵。
「月葵,其實,我和你父親見面的時候還談了許多。」
「你們談些什麼?」
「他說你小時候,很乖、很安靜,對他戒心很重,他在左,你一步也不敢往左,他見你這麼丁點小,怕他如魔鬼似的——」他頓了一會又說︰「及長,你們漸漸熟稔了,你硬脾氣,一句也不喚他爸爸,老是‘沈叔叔’搪塞過去,這一點我倒很難想像,你一向溫柔似水的,希望你這硬脾氣別用在我身上,否則我會吃不消的。」
他哈哈大笑,仿佛她有這種脾氣可比外星人般畸形。
「脾氣人人有,只是發不發作罷了。以前年紀小,不懂得隱藏,現在長大了,有些事不得不擱在心里面。你有脾氣,別人也有,忍一步,海闊天空嘍!」
「他還說,你看他好像當他是人渣似,一個愛借錢給人的人渣——」
「我才沒有!只是無法認同他賺一千塊,還能慷慨地借人一千一,那剩下的一百塊,他又要去向人借來借人!他爛帳一筆,我媽就必須任勞任怨地去攢個一百塊還人;我年紀小,又不會賺錢,只有看著我媽天天那麼辛苦。」她每每想起過去,心情就黯淡下來。
「他對你們母女也是愧疚很深。」
「他也會?」
「他的心也是肉做的,怎麼不會?其實他給了我一樣東西,要我轉交給你。」
他故作神秘地說。
「什麼東西?」林月葵對這事期待很大。
「真心。」
「真心?他要你交給我他的真心?他人都掛了,他還給我真心?」
「不是他,是我的。」
「可是我們當時又不熟。」
「所以我才會打算正式追求你,加上你又無故不告而別,我正好藉機向你展開攻勢。」
「原來如此,我無心的離開,無形中還給你制造機會了。」
「也許這也是月老偷偷放下的紅線,好讓我釣你上勾。」
「你好壞喔!」
「他還交代我把這個給你。」
他由床頭櫃內取出一只木雕盒。
「什麼東西?」這盒子她老早見過,只因不是自己的物品,非經他人同意,她絕不會去踫、去看的。
「你打開看看,快啊!」他慫恿她。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有一封信及一對鐲子。
「他給的?」
「嗯!他給的。」
她拆開了信封——月葵吾女︰你兩歲時和你母親一起入我沈家門,我一直很感謝你母親給我這個羅漢腳有這個機會擁有一個家庭。
當初她從別人口中知道我這個人——爛好心腸(這是你給我的評語,真的很符合我這個人),她來找我,並告訴我她一個女人帶著這麼小的孩子,要討生活很不容易,希望我幫幫她,我想也不想一口答應納她進門,你們母女也從此住了下來。
我這個人自小盎裕慣了,對錢財也不當一回事,宛如散財童子出世,來一萬、花一萬;來五千、花五千,再多的家產也會散盡。果然在我十六歲那年,家中的積蓄和田宅土地全被我花光了,這房子算是碩果僅存的。也許花錢花慣了,突然沒錢花,反而心癢癢的。
懺悔過去花錢如流水,便下定決心,他日若有積蓄一定要助人以解過往的浪蕩惡行。現在稍一有錢在身邊,自己倒舍不得用,又忍不住想奉送給別人;這麼一做久了,也習慣了,才會苦了你們母女。
這一對鐲子是我借錢給一個朋友,他沒錢還我,拿這一對鐲子抵押給我的,幸好我並沒將這對鐲子又借人,才得在今日能給你當嫁妝,我這才慶幸總算也做對了一件事。
曾先生來找過我,告訴我你的事,我真的很慚愧在你替我做了這麼大的犧牲時,我還在高唱「助人為快樂之本」,我真的很對不起你。所以我又做了一件事,我向我的繼女婿要求,希望他能夠真心待你,帶給你幸福與快樂,我還千叮萬囑,要他一定得在付出真心後才將這盒子交給你。
月葵,我知道他做得到的,我這個人雖說是個廢物、人渣,可是看人的目光卻是一流的。對了,那些借錢者將錢還你了沒?我雖借人錢,可也是睜大眼的,狼心狗肺、不仁不義、下三濫不孝之人,一律是在我拒斥範圍的,我相信我的眼光不差,不會看錯人的。
月葵,最後爸爸希望你能有個好歸宿,如果我已看不到的話,在天上或在地獄中,我也會騰出一點點力量祝福你們夫妻百年好合。
太久沒寫這麼多字,手有點酸了,言盡于此。
爸爸沈原仁一九九六年一月十日她小心仔細地折好信,淚水已爬滿臉頰。
「寫得驚天地、泣鬼神是不是?」
「我還痛哭流涕咧!」她拭去淚水,原來他這個爛好人,心還沒有爛掉到是非不分。
「那還好,沒感動得四方不分。」
「其實我也不是在乎他給不給我什麼,只是在乎他是不是下地獄受苦。」以往她對沈原仁的評價是笑他痴了腦,老愛一股腦助人,也不秤秤自己的斤兩,現在反而敬佩他的作為,並引以為傲。
事實也證明他的眼光不差,他救助的那些人,也不會因他的人已不在世間就死不認帳,反倒自動拿錢出來還她。
而元漢也依他所交代的話,以真心待她,他這個人活在這個世間已是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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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雪莉的經紀公司及靳野的攝影工作室如期開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