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他們六個人同時向凌昱成問候。
他只認得戴威,其他人一概不認識。凌父還一一猜測哪個家伙是誘拐他女兒的席政東。他看了好一會,始終未果,只好開口問他們。
「你們哪位是席政東?」
「我是。」席政東立刻站出來,凌父仔細看看這人,論五官尚及格,論口吻平平,還是不覺得他有什麼地方值得他女兒看上眼的條件,只是訪玥竟不長眼地對他死心塌地到這種「天理不容」的程度。
「阿威,他是你……」凌昱成心想,席政東既然和戴威一起來,他們的交情必定匪淺。
「拜把兄弟。」
「他什麼來頭?」
「普通子弟。」他們幾人老早套好了。
「阿威,你也知道凌伯父對這種門戶問題很敏感,呃--」
「伯父,這事你問訪玥的意思,我沒意見。」
「訪玥你說--」
「我已表明態度了。」哇!凌昱成這孤軍無援了,眼看這事快成定局。
「這--我……我不管你們了,反正我堅持一毛也不會給訪玥,誰叫她挑個窮光蛋!」
「爸,你同意了?」
「我不是同意,是不管!你要搞清楚。」凌父簡直快捉狂了。反了反了,自家女兒窩理反了。
「政東,成了。我們私奔去。」
「你對不對勁?你肯,我老子未必肯。」
「你這小子太不識相了!訪玥要你不花半毛錢有個老婆你還不要。」凌昱成對他沒錢娶老婆還這麼囂張,很看不過去。
「凌伯父,政東他家才不會隨隨便便了事,他是長子,再怎麼寒酸也不會沒個樣的。」戴威對席政東的家世可是清清楚楚的,他們可是全台木材業的重量級龍頭人物,長子結婚豈有不鋪張一番的道理?
「哦--若是如此,我要的條件很簡單,禮餅六千斤,席家若出得起,我勉強同意。」凌昱成知道若他真是凌訪玥囗中形容的窮光蛋,一定是負擔不趄的,嘿--席政東難看了。
「六千斤?哪一家?」
「丹比的。」
「好,什麼時候要?」
「政東,你別逞強。」凌訪玥已在一旁為他著急。
「放心,這點小錢我席政東還有。」
「戴威,他--」凌訪玥轉而向戴威求助,希望他勸勸席政東別打腫臉充胖子。
「放心,他能力所及才敢夸囗。」
「這……」
「看不起我?」
「我……不是啦。」
「不是就行了,你安心等我上門娶你吧!」
他們這番對話在凌昱成耳中是無能為力,硬撐面子而已。他等著看席政東出糗。
※※※
餅後排個八字,至送聘禮,凌昱成仍存著那只是小孩子把戲,絲毫不看在眼里,直到--
「親家。」
「你不是孟榮兄嗎?」
「是啊!小輩沒提過嗎?」
「那席政東是--」
「小犬。」
「他怎麼沒說他和孟榮兄是父子關系?」
「這有何不同?」
「沒,沒什麼不同。」席孟榮老早知道凌昱成是出了名的嚴苛之人,事事求門戶相當,他已為女兒物色了不少非富即貴的夫婿對象。他言下之意大概是席政東若早早告訴他真實身分,他也會以大禮招待,絕不敢這麼草率地看待這門婚事。
「那這門婚事--」
「早早辦,早早辦。」凌昱成一張奉承的嘴臉。
若非年輕人早已對上眼,席孟榮肯定要反對這門親事的;親家太勢利眼了,他看了就不順眼。
「那禮餅也來了、小聘也送了,關于婚期--」
「我沒意見,由孟榮兄全權處理。」
「政東,你們倆的意思是--」
「簡單就好了,反正我未來的岳父已說了大餅六千斤,其它什麼也不要求,既然如此,我們也不用大費周章擺什麼婚宴、什麼排場了。」席政東這句話顯然刺中凌昱成的心理。凌昱成現在已知他是富有人家子弟,豈有不風光辦喜事的道理?
「可是,政東啊,我只有訪玥一個女兒,若不風光點,好像有一點對不起凌家世代祖先。」凌昱成趕忙食言。
「爸,我不嫌寒酸的。」凌訪玥答腔。
「你是生來和我作對的嗎?」凌昱成真要吹胡子瞪眼了。
「爸,我又不貪你牛毛財產。」
「死丫頭,我早晚會被你氣死!」
「凌老,這事不如折衷點,你也不用生氣,交給我處理好了。」
「好吧!別太難看,我可是要辦上百桌才夠的。」
「上百桌?爸,你哪來那麼多親戚、朋友可以湊上百桌?」
「政要人士、企業朋友,隨隋便便也擠得滿。」凌昱成還是自尊好強,非得大排場炫耀一下他的身分才可。
「好,我們也不會太寒傖,你大可放心。」
「一言為定!」
訂婚宴一結束,席政東與一票男方代表又浩浩蕩蕩打道回府。大伙一致的想法是凌訪玥她老子很勢利。
「政東,訪玥她會不會也遺傳到這點?」
「應該不會才對,我也沒告訴她我的身分。若她有這種毛病,她老早不甩我了,還會到了今天還對我這麼死纏爛打?」
「希望如此。」戴威終于放下一顆心了,流放的老婆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迎回家來。他們也真是苦命鴛鴦,以前沒名沒分躲躲藏藏了十年,好不容易有了結果,現在又為了無妄而來的第三者必須將她再冷凍一次,這下可以安心解凍了。
一忙完席政東的婚事,他可要專心補償老婆了。
※※※
「阿威,成了嗎?」「成了,凌伯父一見政東的來頭也不小,只差沒跪下要求席伯伯盡快接訪玥過門呢!」
「他也太勢利了。」
「個性哧!艷雪人呢?」
「和她的朋友出去用餐了。」
「嗯!那我去找她,順便接她回來。」
「對,有這個想法才正確。」戴忠全自從劉艷雪給他添了個男孫之後,對這個媳婦的滿意度與疼惜度是與日增高︰有時還不免嗦兒子一番,這麼會藏,一藏藏了十年,害他光替他煩惱沒老婆,腦細胞就不知死掉多少了。
戴威先call她回電。
「艷雪,你在哪?」
「我們在東區Zeeman的咖啡PUB,你來嘛!」劉艷雪也開心他終于有空了。他這陣子為了凌訪玥的事搞得人仰馬翻,她也不去惹他煩心,他現在終于完成了任務,也有心和時間陪陪她了。
「艷雪,誰call你?」彭紫鈴問她。
「我老公。」她的幸福毫不瞞藏地洋溢著,好久不見她這麼粲然的笑容了。
「他忙完了?」他們最近的家務大事,她們這一票姊妹淘可是明明白白的,現在終于雨過天青了。
「擺平了。」
「恭喜你們。」
「謝謝。」她笑得喜孜孜的。
「他要來嗎?」
「嗯。」幸福的小熬人也不過爾爾罷了。
原本只是路過的程鈺浩,又眼尖地瞄上她們。
他推門而入往她們走去。他一直不肯死心的,他這一生中,唯一看上的女人竟已羅敷有夫,這打擊太大了!
「又踫面了。」
「怎麼又是你?」林敘娟已不大高興他三番兩次沖著劉艷雪來的行徑。人家已擺明有丈夫了,他還像黏人蒼蠅似的拍也拍不走、揮也揮不去。
「我只是來向你們打個招呼,何必這麼挖苦人呢?」
「沒辦法,你底子太差了。」彭紫鈴對他可不敢領教,幸好被看上的人是劉艷雪而非她,不然她一定消受不了這種有壓力的愛慕者追求。
「劉小姐--」
「你快走吧!我先生馬上要來了,給他看見不好。」
「他來了正好,我也可以好好會一會他。」
「你發什麼神經,你會他做什麼?」
「看看是哪一類型的男人才博得了你的芳心,以後我要好好效法他,好下一次能交上像你這樣的女人。」他的理由真夠遜,在場的三位女人不禁要笑他是不是神經錯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