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用了十年,也不見你抱怨過。」
「以前是以前,我只是一味想取悅你,現在我老了,也該換你偶爾取悅我了。」她知道他心里最怕她介意他們的年齡之差,經她一說,果然輕易過關。
「你看!」她又拿出一瓶避孕藥給他看,他更確信。他也不是不要他們的小孩,只是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他也不渴望她生孩子,兩個人挺自在的,何必有個「飛利浦」在旁礙事呢?反正避也避這麼久了,應該沒什麼問題才對。
他在熱度將滅之際又重燃雄風,不過這一次是在床上。在他即將泄出之際,他想抽身,可是她不讓他離去。
「反正有吃藥,你怕什麼?他們很少留在我的體內,何不讓我體驗一下?」她不肯他抽身,而他也已達到頂點停不下來了,只好順她的意。
也許是上天听到她的祈禱,多年未受精,卵子一踫到精子,如獲至寶,死纏不放,一個胚胎正在她的月復中滋長。
※※※
「來了沒?」這段日子,戴威很機伶,見劉艷雪由廁所出來,他便問。
「什麼來了沒?」她明知故問。
她老早知道他精得很,一定會查清楚的,沒證據他也不會相信,因此她早去市場買鮮雞血回來等他多時了。
「月事嗎?」她見他點頭,立刻告訴他︰「來了,不然你不會到洗手間看看。真不知你在怕什麼?」她若無其事走到客廳。
他一看果真來了,還腥得很,這才放下心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真是自私,他佔了她十年,除了金錢及感情,什麼也不曾給她,甚至到了現在也不準自己的種在她身上滋長,只因他們的家世實在懸殊。他有時也會心生內疚,他到底是只沙文豬呀!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她發現她懷孕了,那種生命在自己月復中孕育的感覺真好。
「阿威,我要錢。」
「錢?艷雪,你變了。」
「我老了,不再青春年少,若不在你身上挖些錢,以後我人老珠黃了,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寵幸我嗎?」她這話直沖他的心窩,他現在不正已開始厭倦這種生活了嗎?莫非她已察覺他將重心移轉了?
「也對,有憂患意識是對的。你要多少?」
「兩百萬。」她比了兩根手指。她相信只要她平安生下小孩,有這兩百萬她可以扶養小孩大一點才出外找個工作。
「你有點貪心。」
「你舍不得嗎?」
「好,明天我會匯入你的戶頭。」他連眉也不皺一下,不過心中已開始對她改觀。女人到頭來還是貪他的錢,連她也不例外,他有點失望;以前她絕不會開口向他要錢,總是他主動拿出來。這會不禁教他納悶她怎麼會在這他開始懷疑他們之間的價值時一再出問題?
劉艷雪已開始為自己的離去鋪後路了。她總不可能在無一技之長,以及身無分文之時離開他吧?她不為自己,也得為月復中的孩子著想。她不能再留下來了,肚子一天一天地隆起,她絕對瞞不住他的。
※※※
「紫鈴,我想離開他了。」
「你想通了?」
「嗯!他已不再是愛我的男人了。」她的神情落寞,她也是不舍得離開他。她破了例愛上雇主,當情婦的人是用不得情的,可是她卻犯了這個錯誤,才會有今日如此的下場。
「對嘛!男人多的是,你條件又不差,還怕沒人要嗎?」
「你們怎麼能這麼說?艷雪放了這麼多年的感情在上面,要她走已經很殘忍了,何必還要鼓勵她去展開另一段感情呢?怕傷得不夠嗎?」林敘娟不認為她一走了之是個好決定,一旦有情就應該去爭取。而且男未娶、女未嫁,怕什麼呢?何必還沒努力就逃避當只鴕鳥呢?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對方都變心了,又何必強求在一塊?這不是造成雙方都痛苦嗎?」
「好了,你們不用各持己見了,反正我是走定了。今天我只是來和你們告別的,反正我到哪,我也會同你們聯絡的,你們不用擔心。我現在已無法待在他身邊了。」
「為什麼?」彭紫鈴不明白她言下之意。
「你出軌了?」季諾死也不信,還好她也搖頭。
「還是你懷孕了?」林敘娟相信一定是這個理由才促使她興起離開他的念頭。
她沉默,令她們三人更是深信唯有這個理由才會使她狠心結束這段十年的感情。
「那你要去哪?」
「不知道,走到哪算到哪。」
「你不再是一個人了!」
「我知道,也因此我才有力量走,否則我大概也沒有離開他的勇氣。」孩子是她的支柱,若沒有小孩,她也舍不得走出這個穴,一個令她棲息了十年的穴。人們總是安于現狀的,要想破繭總需要勇氣。
「你何時走?」
「明天。」
「明天?」三個女人大叫,太匆促了吧!
「再不走,怕走不了了。」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她怕他遲早會發現的。她無法想像他若知道她懷孕時會有什麼反應,模擬一︰暴跳如雷,要她拿掉孩子,她跪地求饒這太悲慘了;模擬二︰他一改常態,接納她的孩子並娶了她──唉!這太不可能了。
她泄氣了。
「你們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等我安定下來,會和你們聯絡的。」
「真的要走?你對他說了嗎?」
「他不會要的,不然我們也不會在一起十年連個孩子也沒有;他若要,也不會遲了這麼多年都不問我渴不渴望一個家庭。」走到這田地來,她不認清事實也不行了。她盡量不讓自己成為一個為金錢而與他在一塊的女人;她盡量讓自己成為一個完美的情婦,一個幾乎可領獎牌的模範情婦,可是日子一久,沒有了火花、沒有了新鮮感,感情也會變質的,到時候不是她必須乖乖模著鼻子滾蛋,就是他另築香巢,她從此成了冷宮中的一員。
「我們支持你!對了,你有沒有錢?」
「有,我向他要了兩百萬,算是補償我這十年來賣身的代價吧!」
「你還有心情這樣算!」
「折合一下,勉強可以啦!他召妓也要這麼多錢,十年耶!又不是十個月。」她也不想作這種打算,她只是為自己不安的良心找借口。
「也好啦!要當人情婦你又不夠潑辣、不夠性感,還是早早收手,以免日後抽身不及,弄得遍體鱗傷時才後悔莫及。」
「好了,我該回去了,以免他起疑,bye!」
「記住哦,找好住的地方要和我們聯絡,OK?」
「0K!」她與她們暫時告別了。
也許,她是該走出這段日子了;他給不起,她也不強求,反正她已在他身上得到另一個「他」了。
※※※
她回到家中,並在半途將存款全部提領出來轉至另一個戶頭內,她總不至于傻到讓他查到她的存款地點吧!換個戶頭比較安全,要走也要走得不留痕跡才行。
這日,他打電話回家──「艷雪,你去哪?」
「我找朋友去了,有事嗎?」
「今晚咱們出去吃飯。」
「好啊!算是餞行吧!」
「你說什麼?」
「沒什麼。幾點?」
「你先梳洗一下,下班後我去載你。」
「好。」她幾乎可以屈指算出十年來他們一同出去過幾次。也好,反正她即將離去,就當惜別晚餐吧!
他們破天荒第一次出入公共場合,尤其是這種高級餐廳。這對他而言豈不是如同認可她的身分似的昭告世人嗎?
「你不認為我們這麼出現會影響你的身分嗎?」用餐時,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