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吟姐,你的書拿反了。」
張勝笑得一臉鬼靈精,他從剛才就發現香時姐將臉埋在書後,又一直未翻頁,走近一看,才知道她根本將書拿反了。
阮香吟尷尬得小臉脹紅,急忙將書冊轉正,清了清喉嚨,不白在地道︰
「我是在想事情,才沒注意到。」
「香吟姐,你是在偷看三哥嗎?」
張勝直言地問,笑得一臉燦爛。他早就注意到香吟姐一直在注意三哥的一舉一動,卻又裝作不在意的模樣。
「別胡說。還不去幫你三哥倒茶。」
阮香吟困窘地只想打發他走,沒想到這小子倒也挺聰明的,害她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啊!原來香吟姐早就發現三哥茶杯里空了,我這就趕緊去幫三哥倒茶。」
張勝無心的一句話讓阮香吟更加不知該如何啟齒了,只能將羞窘的小臉埋進書冊里。
陡地,幾名官差突然來訪,為首的秦捕頭一神色焦急,一個大步來到東方堂面前,急道︰
「東方大夫,還請隨我等速到街門一趟。」
「秦捕頭,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東方堂見他神色有異,倏地起身,關心地問。
「是縣太爺的千金舊疾發作,還請東方大夫火速隨我來。」秦捕頭急道。
聞言,東方堂神色地凜,正欲隨秦捕頭而去,目光卻在望見尚有多名等候看診的病人時,腳下一陣遲疑。
「你去吧,其他病人就由我來接手。」
阮香吟放下手中的書冊,清澈水眸直視他瞬間發亮的黑眸。
「香吟,那就勞煩你了。」
東方堂臉上的笑容柔如春風,對她主動開口要幫忙的舉動,除了意外之外,還有更多的驚喜。
東方堂一走,阮香吟正欲從椅上站起--
「阮姑娘,我來扶你吧。」
李大嬸十分熱心地上前,主動扶著她坐到東方堂方才所坐的位置上,圓臉上始終掛著笑。
阮香吟輕聲道謝,開始接替東方堂看診的工作。
「劉姑娘的脈象浮緊,喘促胸隱,咯疾稀薄,鼻流清涕,寒熱無汗,苔薄白,的確是哮喘病狀加重了。我會開一些藥讓她肺氣先散寒,喝藥後就會好過一點了。我明日會再過來一趟。」
東方堂把完脈後,走到一旁早已備妥紙筆的桌上,提筆寫下以小青龍湯為主的藥方。
劉縣令對東方堂親自到街門來看診十分感激,上前頻頻道謝。
「東方大夫,謝謝你親自過來替小女看病。」
「劉縣令,不用客氣。」
東方堂淺笑回應,將寫好的藥方交給秦捕頭,讓他立即去抓藥。
「東方大夫,不好意思,采蓮的病又勞你費神了。」
劉采蓮半臥在床榻上,小臉蒼白,模樣在弱。
去年,東方堂也曾為她治過病,當時喝了他所開的藥後,病況復原十分迅速,後來便一直遵照他留下的藥方調養身體,就未曾再發病了;這次若非她一時大意,也不會再發病。對東方堂,她一直是心存感謝的。
「劉姑娘客氣了。這陣子氣候逐漸轉涼,身子要多留意些。」
東方堂溫文的臉上揚起一抹淺笑,關心道。
這姑娘天生身子骨弱,稍一不留神,就得體綿病榻個把月,一點都粗心不得。
「東方大夫,若不嫌棄,還請移駕到偏廳,喝杯茶水。」
劉縣令真心邀請,正欲出聲命人備茶水,務必要好好款待東方堂。
「劉縣令的好意在下心領,龍鳳樓還有一些病人在等在下看診,就此謝過了。」東方堂拱手婉拒劉縣令的好意,起身堅持要離開。
「既然如此,本官就不便挽留了。」劉縣令不得已,只好將備妥的診金奉上,命人送他離開。
「這東方堂不僅仁心仁術,為人又謙厚有禮,也難怪會令天下百姓愛護和皇上看重,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劉縣令目送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有抹遺憾,若非知道東方堂連皇上有意撮合他與公主完婚都婉拒,且自知女兒身弱,高攀不上,不然東方堂實為眾家閨女良配首選。
「爹所言極是,東方大夫的確是個難得的好人。」劉采蓮眼里流露出愛慕,小手撫著胸口,認同地道。
「采蓮,好好把身子養好吧,這樣你想做什麼事情,爹都會支持你的。」
女兒的心事他這個做爹的明白,即使明知不可能,但何妨試它一次,總比連試都沒試就放棄要來得好。
「謝謝爹。」
去年她養好病時,東方堂早已離開,讓她懷著深切的遺憾。
今年,她一定不會再錯過他了。
龍鳳樓二樓,靠窗角落三處較為僻靜的位置,此時,王欽正親自來來回回端上佳錯美食;能讓掌櫃親自服務,自是引人側目。
「阮姑娘,這芙蓉醉鴨、紅燒豬蹄、糖醋魚、蔥爆牛肉、蟹肉丸子等,都是我們龍鳳樓里的招牌菜,還請慢慢享用。」
王欽態度十分恭敬,在一一介紹完菜色後,便先行退下。
「哇!香吟姐,今日若不是你,我們也沒有這個口福。」張勝迫不及待地夾了塊紅燒豬蹄入口,口齒不清地說。
「是啊!香吟姐,你也快吃吧!」張振開心地說。
雖然王大哥對他們不錯,但這桌好菜,平時可不是那麼容易就吃得到的。看來王大哥對香吟姐是愈來愈好了。
「喜歡吃,你們就多吃一點。」
阮香吟僅只是淡笑,只手托額,看著兩人吃得津津有味、滿足的模樣,始終未曾動筷。
相較于兩兄弟的開心,看著這桌好菜,她反倒胃口盡失,完全提不起興趣。,她久居山上,習慣清淡口味,只怕要辜負王欽的好意了。
「香吟姐,你為什麼都不吃呢?」
張振埋頭吃了好一會,發覺對座的她一直未曾動筷,不禁納悶地問。
「看來是菜色不合你胃口了。」
阮香吟還未回話,身後即傳來一道溫和的嗓音。
「三哥!」兩兄弟異口同聲,開心地叫喚。
東方堂含笑看著兩人,逕自在阮香吟身旁位子落坐,對著張振交代︰「張振,跑一趟仕房,準備幾樣清淡爽口的菜色送上來。」
「是。」
張振一雙眼在兩人身上打轉,臉上掛著一抹古怪的笑,動作迅速地跑下樓。
「縣令千金是得了什麼病?」
阮香吟好奇地問著身旁的男人。他去了有一段時間,足夠她看完剩下的病患;雖然她也同樣面臨了病患的詢問,但只要她冷下臉來,就沒人膽敢再問了。這解決事情的方式,她可比身旁這個好脾氣的男人要干脆容易的多了。
「是哮喘舊疾發作,明兒個我會再去一趟。」
拿起她擺放在一旁末動過的筷子,夾了塊糖醋魚入口,這才發覺自己有些餓了。
見狀,阮香吟干脆將裝滿飯的碗移到他面前,兩人間自然的互動,讓吃到一半的張勝瞪直了眼。
「來了!來了!香吟姐要的幾樣清淡爽口菜館,還有三哥的碗筷……」
端著托盤、動作俐落的張振將幾盤菜擺放上桌後,正欲將碗筷遞給東方堂,卻見到他早已吃了起來,不禁楞在當場。
「給我吧。」
阮香吟主動接過他停在半空中的碗筷,夾了也一青菜,低頭開始用膳。
直到張勝拉了拉兄長的衣角,張振這才回過一神、坐了下來。兩兄弟邊吃飯邊拉長耳朵听著兩人的對話。
「香吟,謝謝你今日幫我看完鄉親的病癥。」
東方堂對于這件事,心底十分開心。她願意主動幫忙,是否代表了她正在逐漸改變中?
「沒什麼。」相較于他的喜悅,她的反應冷淡多了。
「明兒個一早,我會再去趟衙門,若是有鄉親來看診,可否再勞煩你一次?」東方堂注意著她的表情變化,語帶試探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