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兵追在駿馬後邊,甩著繩圈,又撲又抓的就是套不住靈活的馬兒;而他們也沒有機會帶馬兒回軍營領功了。在他們對一個無辜的小孩砍下一刀之後,他們踏進黃泉的時間比那個孩兒更早。
眨眼間,三十個大火球平空出現,在蒙古士兵發出哀嚎之前,他們已經被火燒得連灰都不剩了。
胡勁與越瑩從房里出來,瞧見小宇的傷,暗自皺眉。這傷勢,回天乏術了。
「小宇,跟姑姑說幾句話啊。」仿佛沒有听見大嫂那震耳的哭聲,巫主庭有些失神的說道︰「姑姑知道你最喜歡吃肉了,今晚烤獐子肉給你吃好不好?」
「庭兒……小宇……你能救活他嗎?」少婦雙眼紅腫的望向她的最後一絲希望。
巫主庭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能?她也希望自己能救小宇呀!
不能?小定進她的佷子,小宇是巫家唯一的男丁,日後巫家血脈的流傳,就只剩下小宇了……
「小紅……」小宇向來圓溜溜的眼楮,此時半垂掩著。「姑……有人要偷……小紅……」瀕死的他好像感受不到娘親緊緊的擁抱,只記得最後的那個印象。
赤身黑鬃的馬兒發出一聲長鳴,仿佛知道小主人的這聲小紅是在叫它。馬兒還沒發出第二聲長鳴之前,就被一只大掌推開。
「走開,別礙路。」黑衣男子不耐煩的推開馬兒。
听到黑衣男子的聲音,巫主庭猛然一個驚醒。「你快看看小宇,救救他!」
黑衣男子看了下小宇的情況,微皺眉頭。「這個劫他過不去,將要重入輪回了。」
「不!」巫主庭沖上前,用力搖著他的肩膀。「你一定有辦法的!你是神!你是天意啊!天意要小宇活下來,他就能活下來!你是天意你一定可以讓小宇活下來的!不管要我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你要吃掉我也沒關系!我願意拿我的命換小宇的命,我求求你救救小宇!」她淚流滿面的大喊。
「小巫師,我助他度過這個劫,不代表他今後就會一帆風順,這是改變他一輩子的大事。」黑衣男子搖頭。
听到小宇有機會活下來,巫主庭更加激動。「什麼都可以,總比小宇今日就死的好!」
「活著有時是比死亡還要辛苦的事。」
少婦抬頭,死死地望著兒子的最後生機。「大爺求求您,只要小宇能活下來,我願意給你吃!大爺,我給您磕頭,求您大發慈悲,救救我的孩子!我來世就算作牛作馬,也會報答您的恩德。」
他抬手制止少婦咚咚直響的磕頭動作。
「我不想吃你,你的肉不好吃。而且牛跟馬都不能吃,我不要。」在他被庭兒教育的認識里,牛是用來耕地,馬是拿來騎的。「這事,小宇也要付出代價,他要同意才行。」
巫主庭撲過去,握緊小宇的一只手。「小宇!你願意活下來嗎?活著也許會很辛苦,但是姑姑會煮很多肉給你吃,讓你養很多只小白。你不是很想學騎馬嗎?姑姑明天就都你騎馬。你願意活下來,面對辛苦,你就說個好或是動動手指。」
巫主庭和少婦屏息等待。
小宇的嘴巴微微張開,卻沒發出什麼聲音。
巫主庭的眼淚再度奪眶而出,激動的說道︰「小宇說好啊!或是動動手指眨眨眼楮都可以!」
餅了半晌,小宇終于在母親和姑姑的注視之下,緩緩地動了一根手指。
見狀,黑衣男子說道︰「小宇,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唷。」
他伸手抹去巫主庭的淚水。「庭兒,我要你的來生。」他開出代價。
「好。」巫主庭立刻答應。
「庭兒,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唷。想清楚,不能反悔的。」黑衣男子淡淡的說道。
「你快救小宇吧!」
黑衣男子咬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液滴入小宇的口中和胸前傷處。
沒多久,小宇的傷處止血了,並且快速地愈合,蒼白的小臉逐漸恢復成平日的健康臉色,眼楮也慢慢睜開。
餅了半晌,小宇的眼楮像平常那般的眨了下,說道︰「娘,您怎麼了?為什麼在哭呢?」他伸手模了模娘親浸滿淚水的臉頰。
「小宇、小宇!」少婦把失而復得的寶貝兒子緊緊擁入懷里,放聲大哭。
☆☆☆
巫主庭安置好大嫂與小宇,吩咐胡勁把躲在客棧里邊的小孩們送到山谷入口,讓他們自行回家;再給娘親服用了一些安神鎮定的藥。她拖著疲累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里。
一進房門,她就落入一雙健臂里。
「庭兒。」
巫主庭靠著那溫暖的臂彎,今天的疲憊與精神壓力頓時找到缺口,決堤而出。她的眼淚控制不住的一直流著。
「家里的小孩子那麼多,小宇又活潑,我要離開客棧前,怎麼可以忘了交代一聲。結束,大嫂以為我在外邊,就讓小宇跑出來了。我不應該去種花的。那花可以晚一點種,或是交代給別人去咱。明明現在是戰亂,有人能賣馬就很少見了,還一次賣了六匹好馬,是我貪心,想多賺一些銀子,多蓋一些房子,收容百姓。是我不對,做事不夠周慮仔細。是我害了小宇,嗚嗚嗚……」她邊說邊哭,濃厚的愧疚與自責,讓堅強的她在事件結束之後,仍然無法原諒自己的錯誤。
黑衣男子輕輕拍著她的背,淡淡說道︰「花是我送你的。你敢說一聲不好,我立刻去殺了小宇。」
「很好很好,花很好,是我不好……」她的淚一直流著。
「小宇已經救回來了,而你拿了來世做代價,代價付了,就沒有收回去的事。人救活了,而且會活得很強壯,你還哭什麼?」
「我傷心……很傷心……我覺得自己是個笨蛋,差一點就讓巫家的香火斷在我的手上;我是巫家的罪人,死後無顏去見列祖列宗……」
「誰說你是罪人的?把那個人叫過來,哼,我燒了他!」
「我自己這樣覺得的……」
「小笨蛋。」他伸指彈了下她的額頭。「你來世可別這麼笨呀。」
巫主庭哭了一會兒,積壓的負面情緒經由哭泣宣泄而出,大腦釋放完那些緊張的情緒,總算可以慢慢的重新動作了。
「為什麼要來世?」她抬頭問向一臉高深莫測的他。
「這樣我才可以先立于不敗之地。」他活了六七千年,偶爾也是會有心機的時候。
「不懂。」
「小笨蛋。」黑衣男子伸舌舌忝掉她滿臉的淚痕。「你的今生已經是我的了,但是來世不是。而且,天曉得你什麼時候才會轉世。我可不想像找夫子那樣,人海茫茫的,四處團團轉的找了一千多年,卻一直沒找到。」
「我不知道。沒想那麼多。」她搖頭。
「小巫師,你為我取蚌名字吧。這樣,在你來世的時候,我就名正言順的去找你了。」
「……名字?」聞言,巫主庭被淚珠浸得水亮的雙眼慢慢瞪大。
「對,取名字。」
「你要我給你取名字?」
「小笨蛋,你放聰明點。我要取一個很好的名字。」
「你不是說有了名字會被束縛,很麻煩嗎?」她幾乎不敢置信。
「唆!快想名字。」他伸指彈向她的額頭。
「哎唷,會痛。」
「廢話。不要偷懶,想名字。」他這次伸手,換幫她揉一揉微紅的額頭。
巫主庭連忙轉動大腦,努力想一個很好的名字。想了想,又想了想,糟糕!她沒幫人取餅名字,腦袋一片空白……
在他逐漸沒什麼耐性的注視之下,巫主庭連忙說道︰「你最厲害的就是打雷和燒火球,那、那就姓雷。名字、名字……再給我想一下,一下下就好……」叫火球好像很奇怪,還可以叫什麼……趕快想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