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力穿著他一貫的服裝到來——英國制式領帶、西裝、襯衫及巴利鞋。和朱力在一起使莎曼回想起以前無憂無慮的日子。她和咪咪領著朱力逛了高氏西部分支、舊金山及蘇沙鎮。朱力對這兩個地方贊不絕口。
在一邊享受莎曼親自準備的熱狗餐時,咪咪向他報告莎曼香水系列的成功。莎曼將功勞歸諸在咪咪身上。「朱力,她的品味很高哦。」他看過數據後也同聲贊美咪咪。咪咪受到父親的贊許,心里很是受用,她是真的跨出父親的陰影展現自己的能力。時裝秀當天,湛藍的天空,萬里無雲,前一天晚上的強風已經消失無蹤。「好預兆。」朱力道。
事實也是如此。穿著制服的門口服務人員以莎曼香水贈與每一位與會的貴賓。在朱力神奇的展出之後,燈光暗了下來。
在觀眾的期待之下,穿著孔雀藍緊身打褶禮服的高莎曼走到聚光燈下,雙手高高舉起,她要把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在她的手勢之下,音樂轉換成誘人的月兌衣舞樂。她甩發擺臀,抓起裙擺,一寸一寸挑逗地往上翻,另一只手則故作忸怩地退下肩帶,臉上露出不知上過多少雜志、封面、迷死多少人的招牌微笑。攝影師的相機爭相按下快門,高氏西部分支機構年輕的負責人敢就此一月兌讓世人看到她赤果的胴體嗎?男士們都暗自祈禱她會。她眨眨眼,觀眾們一片鼓噪之聲。她再度扭腰擺臀。哦,是的,她敢。全場鴉雀無聲,只有震耳欲聾的音樂。在不停地舞動當中,突然間,禮服飛起來了,莎曼將它丟得高高的,然後落在一個目瞪口呆的客人腿上。莎曼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身上還穿著一件事先藏在里面的藍色絲質迷你洋裝退下舞台。一如傳統,莎曼和朱力在整場表演結束之後出來謝幕。買主們在紙上振筆疾書,寫下購買的數量。這次展示會無疑地是一大成功。第二天朱力坐在莎曼的陽台上數著金門大橋過往的船只。由于這是朱力最後一夜待在美國,莎曼便邀咪咪和美琪一起來共進晚餐慶祝一番。
莎曼準備了烤羊排、小紅蘿卜、咖哩飯和沙拉。美琪宣稱她已經告訴麥斯孩子的事,他們計劃舉辦一個安靜的婚禮。朱力放下手中的香檳。
「莎曼,我們都知道莎蘭的病令你很困擾。我愛你,因此想給你一點良心的建議。」莎曼折好餐巾,咬著牙。「朱力,不要。」
「莎蘭可能覺得需要向你道歉?」
「我懷疑。如果你是要我去見她,免了吧,我太忙了。」
「借口,你去紐約這里的店並不會因此關門,你的手下都那麼杰出。而且你的祖父母也很願意來幫你的忙,至于我們的公司則有咪咪可以照料,何況你也可以用電話遙控。我不是在逼你——」
她丟下叉子。「你是在逼我去紐約。」
「好吧,就算我是,但也是為了你好。也許你也有話想對莎蘭說。別這麼固執,以後再後悔。像我現在就很希望在我兄弟死前能有機會和他們說說話。」
「那是因為你愛你的兄弟,和我的情形大不相同。」他的話啃噬著她。她確實想見莎蘭,但並不是為了什麼崇高的理由。她離開那天將弗萊迪送到美琪家,美琪捏捏她的手。「不管你決定怎麼做,我都支持你。」
進到莎蘭的家,莎曼覺得自己仿佛一個入侵者。大衛也說過那是莎蘭的家,不是他的。乳白色的百葉窗,客廳的大套黑色沙發,現代風格的椅子及牆上的抽象畫,對她而言太現代,不合她的品味。
麥斯張開手臂哀傷地迎接她的到來。她要求他在亞瑟放學回家以前告訴她一切。
「他尿床,說他胃痛,幼稚園教師說他又開始吸拇指。他想待在家里。」她答應盡力幫忙亞瑟。幾分鐘後亞瑟回到家,一看到她便飛進她的懷抱,同時把超人書包從肩膀上卸下丟到地板。
「莎曼姨媽,很高興你來了。」他親吻她。
「爺爺,我要帶莎曼去看我的寵物。」他向她介紹萊福和快樂——一只牧羊犬、一只約克夏。他的倉鼠——梅寶、沙鼠——科學怪人以及金魚——查克。「來看看我的床。」
「老天!這兒真棒!」她模模他的頭發。麥斯說他很少笑。「我念書給你听好不好?」
他找出一本書後,然後毫不害臊地坐到莎曼腿上,要她念兩遍。
「你要去看媽媽嗎?」他滑下來把書收好。當她說要,他伸手到枕頭下拿出最珍貴的彈珠。「這會使她的病快點好。」他的嘴唇有點顫抖。「我好想媽媽。」
莎曼親他一下然後緊緊抱著他好一會兒。
「如果你幫媽媽畫張圖,我可以一起拿去給她。」亞瑟決定馬上開始。
到了樓下,莎曼恭喜麥斯要娶美琪,而且即將再為人父。
「你是知道的,我幾年來就一直想娶美琪,但當我為她肚里的嬰兒高興的同時也覺得歉疚。」
听到大衛喊說他回來的聲音,莎曼的心雀躍了一下,她好想奔向他,但兩只腳卻釘在原地。他進到客廳把外套月兌掉,撥開掉到前額的頭發,這才看到她,眼神馬上轉為柔和。他走上前,伸手去拉她,仿佛迫不及待想要接觸到她的身體。「很高興你改變了主意了,我們尚未找到合適的捐贈人.亞瑟也很難受。」「很抱歉,我只是來看她的,請不要對我做額外的要求,我住在黛絲家。」
大衛臉上的光采頓失。「我懂。」但兩人都很清楚這根本是假話。
這時麥斯突然開口。「我們都太緊張了,坐下,你們兩個。我有話必須告訴你們。」他坐到莎曼旁邊。
「首先,要謝謝你們。我知道莎蘭的行為不可饒恕,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我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能接受這個事實。要不是她病了,我一定要支持大衛想離婚的決定。」「麥斯,現在說這個有何用。」莎曼道。
「等听完我說的,也許你會改變主意。我知道你母親為什麼要把莎蘭留給我。」
莎曼一愣傾身向前。「什麼意思?」
麥斯平靜地敘述莉莉的過去,當大衛听到伍漢斯的名字時,不禁咒罵出口。
莎曼轉過頭。「他是誰?」
「就是那個下令處死我親戚的納粹魔王,我父母險些命喪他手,若非戰爭結束的話。老天!」他用力拍向桌子。「我不相信,麥斯,莉莉是個好人,她連蒼蠅都不忍傷害。」
莎曼也不敢相信。「他不可能是莉莉的父親!」但麥斯的點頭證實了這件令人震撼的事實。「莉莉只是無辜的犧牲者,就像你父母一樣,珍妮修女為了保護莉莉,幫她捏造了假身分。她死後,一位神父發現了黛拉的信,他認為是珍妮修女特地留下來等待有一天給莉莉看的,于是將信交給莉莉。這封信刺激了你母親想起過去,使她一輩子活在為雙親贖罪的陰影中,害怕如果事實揭露出來,我們會恨他,也會毀了我的政治生涯。可見她並不能完全信任我,」他難過地說。「她愛我,我卻辜負她。」
「這……這太不可思議。貝拉和米契一定知道,對不對?」
「是的,她死前一天告訴他們的。幸好,他們並未怪她。」「大衛,就是媽不舒服、堅持和你爸媽談話的那天。」
屋里一片死寂。麥斯又道︰「我唯一比較釋懷的是莉莉在死前終把守了十八年的沉重負擔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