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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 第11頁

作者︰桃莉•派蒙

莉莉一只手覆住雙眼,仿佛要拉起最後一幕。「麥斯沖上嬰兒室來找我,我們大吵了一架。我永遠忘不了他當時的神情。我對那善良大方的好男人居然那麼殘忍!他答應我要多待在家里,不再涉足政治,教我學英文,要對他父母的態度堅定一點。」

莉莉將頭埋入雙手。「他說他愛我。貝拉,我身上無一時肌膚不想投入他懷里,讓他知道我愛他更甚于我的生命。」

「哦,莉莉,莉莉。」米契嘆道,眼里盛滿了淚水。

「麥斯警告我他會阻止我。我告訴他我們一人帶一個女兒。他對著我吼,說我們的小孩不是柳丁可以分成兩份。」她忍住眼淚。「還問我是什麼樣的母親,居然要拋棄女兒?」

貝拉抱住莉莉。「夠了,你是在折磨你自己。」

莉莉仍陷在過去的回意中,源源不斷地告訴他們整個故事。「他叫道,現在法國公主說‘完了’,一切就完。說他父母是對的,他應該娶個美國人了。你們看,我真的做了我該做的事。我抱起莎蘭,搖搖她,吻掉她的淚水。」

「麥斯從我手中搶走她,放回嬰兒床。我抱起莎曼,她對著我笑,等著要玩,她總是高興地‘咕、咕’回應她父親。麥斯說他不是所羅門王,不會幫我毀掉他自己的生活。」

「你們知道要選擇帶走哪一個孩子有多麼困難嗎?我的心一直在淌血,大概要到我死那天才會停吧。我幫她倆月兌掉衣服,手指顫抖地模著她們的小身體,因為我知道不久我就沒辦法看到她們在一起的模樣了。當我抱起莎蘭,她大概以為我要幫她洗澡,大哭了起來,我幫她穿好衣服,她還是哭個不停。麥斯則在旁邊走來走去,不停地懇求。」

「我……幾乎要心軟了。但我又看到父親坐鎮在蓋世太保的總部,尖叫聲、鞭打聲不絕于耳。還有他的名字就在魏的名單的榜首。」

「我讓麥斯恨我。他問我半將要怎麼告訴那個我選擇不要的孩子。我不假思索地說,告訴她我死了。」

「哦,老天!」貝拉叫道,米契則閉上眼楮。

「麥斯一整個晚上都待在育嬰室,但拒絕和我說話。我等了兩天,他以為我可能改變主意了。第三天,我就走了。」

「但你是怎麼做最後決定的?」米契低沉的聲音中帶著不敢置信的悲傷。

「莎蘭幫我決定的,還有做母親的直覺,她要的總是超乎;我的能力範圍之外。」

「艾維那時應該大得記得你生的是雙胞胎。他難道不會懷疑?」貝拉問。

「黎家人當時住在華盛頓首府。莫瑞在司法部門上班。我和麥斯只有到紐約去看他父母親的時候才會去看他們夫婦。據莫瑞說,艾維只知道有莎蘭,幾年前我才見過莫瑞的。」

「你見過他?」米契訝異地問。

「麥斯派他來的。麥斯希望能告訴女兒們實情,無論如何,想讓她們知道彼此的存在。我嚇死了,開始不舒服地吐了起來。莫瑞看到我幾近瘋狂的模樣,但也看到一個快樂正常的小女孩在外面和大衛玩。他就這樣回去稟告麥斯,相信他同時也轉告我會自殺的威脅。自此,麥斯便沒再來干擾過我。我……想,莎蘭一定以為我死了。」她的肩膀垮了下去。「一切都是徒然。」

「為什麼這麼說?」米契說。

「上帝懲罰罪人。我就是罪人。」

「胡說!」貝拉說。「我可能不贊成你所做的。但你很有勇氣。」

莉莉看著他們。「不,今晚在電視上看到艾維便是個噩兆,我相信命運天定。很抱歉,」看到他們呆坐在那兒,她說。「讓你們知道實情,淌這趟渾水。」

「傻女孩。」貝拉擁住莉莉。她是個極有同情心的人,無法去恨這個與她情同姊妹的女孩。「你傷了自己和麥斯的心,小心翼翼地躲在角落生活,卻無法享受生命的喜樂。」

莉莉脆弱的情緒終于崩潰。「我的生命全毀了,每天我都為他們祈禱,為莎曼、莎蘭和麥斯祈求上蒼的寬恕。但我相信,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相信我做的是正確的。」

米契把頭埋入手里。「多麼沉重的負擔。你居然要背負這麼沉重的罪惡包袱。沒有人說你得為你父親服刑。」

「你錯了,米契。我是惡魔下的種。我母親背叛了她的國家,到最後都還愛我的父親。我就像她一樣,隱藏事實,帶著莎曼。她屬于她父親,屬于莎蘭。但我卻未幫過她,反而將她送到修道院,過度保護她。可憐的女孩以為我是個聖人,還說生日那天要去沙爾特。她根本是要討我歡心的。」

貝拉抓住她的手。「別這樣,莎曼很好,朱力說她前途無量。你已經盡力撫養她長大了,所以別再為自己多年前的決定自責了。」

莉莉打了個冷顫。「你不會告訴莎曼或大衛吧?她會受不了的。」

「當然不會。」貝拉向她保證,看到莉莉眼中可怕的光芒。

「永遠不要。向我保證莎曼永遠會擁有你。」她強調。

貝拉凜然地面對她。「我們答應,是不是,米契?」

「我們怎麼忍心傷害她呢?她也是我們的女兒,我們都愛她。別擔心,也別去想別的,我相信上帝已經原諒你了。」

莉莉累得不想再爭辯。她知道這不是事實。歐家夫婦離開之後,她把杯子拿到水槽洗好,擦干,然後關燈。洗了澡拖著疲憊的身體上床。床頭的牆上掛著一幅聖母瑪麗亞擁抱聖嬰圖。

莉莉拿起床頭櫃上的念珠和十字架,如往日一般祈禱著。「全能的上帝……」

第二天,巴黎的天氣好極了。陽光和煦,微風飄揚。在蒙由街的雷氏流行服飾,朱力的貴賓們正啜飲著香檳美酒,大啖鵝肝醬,等待入座。

朱力出生在時裝重鎮旁的沙威山區,其他三個兄弟都相繼死于希特勒軍隊的手中,使他和母親悲痛欲絕。朱力急于報復,便毛遂自薦地去見法國復興組織的頭子。那頭子擔心滿眼仇恨的朱力會使組織毀于一旦,但朱力卻乞求道︰

「讓我有機會證明自己的能力。」

「你能做什麼?」

「很多。」

「炸藥。」

「是的。」事實上,他除了和漂亮的女人外,其他什麼也不會。

朱力在一位法國同僚的指道下學了半個小時,第二天,那位同僚便死在爆炸意外中。朱力意外地升格為資深人員,卻也發現自己雙手的靈巧,能完成一般人不敢做的炸藥工作。

戰後,他決定從事比破壞和死亡更高貴的工作。他那仍為兒子的死亡悲傷不已的母親也很高興他想為世界留住美麗的努力。現在他母親就坐在台下,由孫女咪咪陪同看秀。

咪咪緊張地一直望著門外。莉莉呢?她自己剛剛才偷偷打了一通電話,不敢告訴莎曼。

而在舞台上的莎曼,一舉手一投足之外,也在找尋莉莉的蹤影。回到後台,她套上新娘禮服,朱力幫她調整好珠寶頭冠,檢視化妝。最後,保全人員將項鏈拿給朱力為她戴上,助手則將頭紗弄好。但在準備的同時,莎曼卻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噩兆,覺得母親需要她。她緊張地站在朱力身邊等待出場。

「我好擔心。」莎曼說。

「別胡思亂想,莉莉或許已經就座,我們走吧。」

他們一出場,便受到全場熱烈的歡呼。

莎曼出色極了,珠寶和華服更襯出她的美。她優雅地走下紅毯,仿佛天上的金發仙子,又仿佛十八世紀的處女新娘,在整個宮廷的注目之下,一步一步地迎向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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