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瞪了他一眼,「要你閉嘴是因為你用辭不當、口氣不佳、態度惡劣,服不服?」「服服服!」留加撇撇嘴,索性倚回窗子旁欣賞風景,省得挨罵。
「青姊姊,其實是我自己不想離開,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想家,我不想麻煩任何人。」小腳不自在地蹋著地板,阿斯克特稍微抬了一眼後又怯怯地低下頭。
「不會府煩。青姊姊是真心想接你同住,不忍見你成為另一個悲劇下的犧牲品。」她真的不願看到這個聰穎小男孩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場。
「犧牲品?」阿斯克特不懂的問道。
「在大人們的世界里,小孩子都成了附屬品,當大人們經過一番爭戰後,倒楣的都是小孩子,像你就會成為無辜的犧牲品。青姊姊不想看見阿斯克特流落街頭,我希望你能像別的孩子一樣健康快樂的成長。」
小男孩圓睜的眼楮眨呀眨,似懂非懂的思維里只將這席話當成往後的依靠承諾。
「真的可以嗎!跟你還有留加一起住、一起生活!」他無助的目光自留加身上移回賀青鼓勵的臉龐。
「笨蛋。」留加踱回床邊挨著阿斯克特坐下,「你忘啦!我們打賭過,你若能爬上銀狐的床,我便當你一輩子的奴隸,怎麼,那麼好的條件你不要啦?」
「嘻!」一掃陰霾的帥氣小臉賊兮兮地笑了起來,「我會好好善用你的。」小手義氣十足地拍了拍身邊已然頹垮的留加。
「是喔,謝謝主子恩典。」留加沒好氣地賞他腦袋一記爆栗子。
「留加,趁還有些時候,你帶阿斯克特去探望一下他父親,我不方便外出。」經過上一回與老太爺派來的屬下交手後,對于她的生死,老太爺必定抱著存疑,以他老人家寧可錯殺也不願放過的性子應會再派人來確定。
「不要,我不想見他。」阿斯克特賭氣道。他才不要管那個人的死活,被判死刑是他活該,自作自受。
「阿斯克特,他是你父親,這是任誰都不能改變的事實,去見他最後一面,別讓自己留下任何遺憾。」解不開的父子情仇她無力再插手。
阿斯克特思忖半晌,終于點點頭,「好,我去,如果你希望我那麼做,我願意听你的。」青姊姊像風一樣,總是將他包圍在舒服的懷抱里,那感覺像媽媽。比起那個只把他當成畜生的父親,他寧可將自己的生命交付給這個認真看待他生命的女人。一個會議他聯想起母親的美麗女子。
賀青釋懷一笑,在他耳邊叮嚀道︰「你可以像我這樣抱抱你父親,告訴他,你會將自己照顧好。或許……他也正期待著與你最後一次會面呢。」
「老板,你自己小心點,我們很快就回來。」留加拉起小男孩的手走到房門口又不安地回身交代。
「我會的。阿斯克特的安危有勞你了,保母先生。」賀青調侃道。
「少調侃我了。」留加沒好氣的說。
門方合上,賀青疲累地躺平身子,閉目養神,片刻後,警覺的感應系統卻因跟前驟然晃過的黑影拉起警報,她霍地睜開只眼。
「老太爺派你來的?」賀青冷眼盯立在床前,已然中了她蛇形暗器的黑衣男人。「只有你一人?」
鮮血自男人左胸處慢慢流出,男人依然文風不動。
「其他人正在等著我們。」
「什麼意思?」只讓一人與她交戰?
「老太爺想見小姐的尸首。」男人冷然道。
「行,用你的命來取。」
「屬下正有此意。」
只見男人掀開西裝外套,露出腰間系綁著的汽油彈,然後引燃……
--你想,我們會不會又是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會。
不,她不能死!不能——
◇◇◇◇◇◇
「咦,那個方向不是飯店嗎?」阿斯克特手指著黑煙竄升的方位。
望著浪密黑煙,留加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
「別管老頭了,我們先趕回飯店,走啦!」
圍觀人群擠滿了飯店四周,留加牽著阿斯克特排開眾人擠到最前面,只見火舌濃煙肆虐,消防車的水柱根本壓制不住狂焚的火焰。
驀然,熟悉的語言傳進他耳朵里
「找到小姐尸首了嗎?」一名男聲問道。
「趁火勢不大,里里外外都找過了,只看見江戶的尸體。」
「不可能,我們一直守在外面並沒看見疑似小姐的女人逃出來。」
「大批民眾慌慌張張地奪門而出,你們可有仔細過濾?」
「這……」
「該死!」
隱藏在人群中,留加眼尖地循聲找到不遠處的一群日本男人。
消防車、救護車一輛輛趕至,消防人員、救護人員里外忙得不可開交。
「留加,有個人一直在看我們。」阿斯克特扯著留加的袖子說。
留加回望一眼,那人大概是劫後余生的飯店服務生吧。「別理他。」听那些人的口氣,老板應該逃出來了才是,但圍觀群眾這麼多,要如何找起?
「留加……」
「我說了別理。」
「請問……你是影山留加先生嗎?」那名服務生上前詢問。很年輕的日本男子和一名約莫十歲的本地小男孩,是他們沒錯吧。
◇◇◇◇◇◇
「劫後余生的滋味如何!」熱剩剩的濃湯端上桌,阿福憂心忡忡地望著歸來的受難者。
「心有余悸。」留加俊秀的面容有著無限哀戚與悲苦。
「小家伙也嚇壞了吧?」阿福下巴點了點坐在留加身旁靜默不語的阿斯克特。
留加輕撫著小男孩柔軟的發絲,「是啊,一連串的沖擊,我都快瘋了,他還能撐到現在算是奇跡。」說完,他替阿斯克特次涼了熱湯,「別怕,我們安全了,以後就把這里當是自己家。」
「謝謝。」
「怎麼不讓老板在那間小診所里多靜養幾天,我看她狀況不大好。」發生了這種事,他實在為青丫頭心疼啊,人生無常,真是苦了她。
「老板不肯。也對,多待一天便多分危險,伊國的局勢太亂,能提早出境就提早,面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更何況老太爺派出來的爪牙還在後頭緊迫不舍。」
「你們那個什麼鬼家族簡直在糟蹋人嘛,最無辜倒楣的是青丫頭,替他們賣命到最後連自己的小命都得一並賠上,去他的!」阿福怒斥道。大掌「啪」的一聲,用力擊在桌面上。「要宰就宰他們那位背棄家族的二少爺,干啥要咱們青丫頭陪葬,混帳東西!」
「老爹,別太激動,小家伙經不起你一再地大吼。」留加看著阿斯克特說道,這小表也真夠堅強的。
突然想到重要事似的,阿福臉色凝重地拉了把椅子坐下,遲疑了片刻才開口問。「喂,醫得好嗎?」
留加正在切烤雞的手停了一下,他鎮定地將雞塊喂入小孩口中後,才淡淡地開口,「需要一副新的眼角膜才行。」
這趟中東行真是一場噩夢,他是醒了,只怕老板暫時無法自夢魘中解月兌。
「叫丫頭別再插手蛇冢家的事了,他們家族的恩怨情仇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別把不相干的人全拖累了。」想到青丫頭變得如此失意潦倒,他的心都揪疼了。
「老板不是不相干的人。」留加心里涌上一股無奈,
「她之所以情願將青春耗在蛇冢家,或許讓所有背負命運軌道錯亂的人一一自由,這才是她真正的心願,長年來她全心全意所想的也只是這心願。」相較于主子為了讓蛇冢一家團圓而拚命,銀狐那家伙的不屑與輕鄙實在令人心寒。
「我……我想去陪青姊姊。」阿斯克特不安地啃咬著手指,大叔跟留加說的話他听不懂,他只知道青姊姊現在一定很難過,他想陪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