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樣,余將軍這人,除了嘴巴尖了點、肚量小了點、心眼壞了點、太會記仇了點,還自戀自大目中無人,更擅長強人所難以及從不體貼他人。」忙于補救的顧長空邊說邊點頭,「除開這幾點不看,基本上,他還算是個不錯的將軍。」
目瞪口呆的眾人一片沉默。
「你這是夸他還是損他?」好半天,楞張著嘴的袁樞,才勉強回過神來自口中擠出。
彼長空搔搔發,「都有吧。」
「是嗎?」
冷冷的音調一抵他們的耳底,眾人膽顫心驚地回過頭來,就見方才他們話里的正主兒,此刻正站在他們身後兩手環著胸,眯細了兩眼記下眼前眾多欠揍的對象,霎時,顆顆冷汗,不約而同地自他們的兩際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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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方罷,墨黑的天際仍掛有黎明前的殘星。
率眾返回東宮的靈恩,走在仍點著宮燈的宮廊之上,無視于殿廊兩側眾多對他卑躬屈膝的宮人與宮女。一壁往前疾走的靈恩,在身後的甘培露與宰相祿德功趕上來時,這才放慢了步伐。
「如何?」沒回首的他,在甘培露出聲後即問。
「閻相那方面,無從下手。」辦事不力的甘培露小心翼翼地應著,「因無論是明里暗里,閻相皆否認與齊王有所瓜葛。」
靈恩冷哼一聲,「他也是這麼敷衍本宮的。」那老家伙必定是察覺了他正在懷疑些什麼,故而才會如此。
「殿下何不親自探探聖上口風?」既然他與太子皆無法攻克在朝中擁臣自重的閻相心房,那就只有請出另一能鎮住閻相之人。
不想明目張膽的靈恩瞥他一眼,「好讓父皇起疑于本宮嗎?」一旦父皇對他此舉起疑,閻相必定防他更深,到時別說是想探什麼口風了,要是閻相在父皇耳邊煽動些什麼,那可就糟了。
「這……」
「閻相遲早會露出破綻,盯牢他。」不急著一鼓作氣揪出閻相,也知要拉垮閻相得花時間與力氣的靈恩,目前只能采等待一計,就盼行事謹慎的閻相有把柄可供他抓。
「是。」
「殿下,日前,國舅進宮見了皇後。」甘培露才退下來,同樣也有事急稟的祿德功,忙走至準備加快步伐回宮的靈恩身邊。
靈恩稍稍放慢了腳步,「他又在母後面前搬弄了些什麼?」
「國舅向皇後進言太子妃無德,不若宣王王妃賢淑。」為此憂心不已的祿德功,還指望著成為太子妃的自家女兒能登上後位,「听宮人說,皇後近來時常向聖上進言。」
「哼,外戚。」靈恩嫌惡地皺眉,「明日我就進宮面聖。」國舅有嘴,他豈會無?既然國舅不安于己位,他也不需再讓國舅繼續坐在那個位子上。
祿德功不安地再稟,「殿下,再過數日即是國舅壽辰,國舅已發帖宴請百官。」
登時停下腳步的靈恩,在宮燈的映照下,面色顯得相當不善。
「里頭有咱們的人嗎?」
他重重頷首,「國舅擺明了要拉攏殿下之人。」
「設法斷了國舅的財源,沒了錢財,看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靈恩決定加快松動國舅的步伐,並撂話警告,「轉告底下的人,誰要敢偏向國舅分毫,誰就是與本宮作對。要知道,本宮既能拉上他們,自然也能將他們踢出京畿,到時就算是皇後也救不了他們一命!」
「遵旨。」
「可還有它事?」抬首看了看即將破曉的天色,還得回宮處理國務的靈恩不耐煩地問。
「殿下,臣收到消息,四位王爺都在其封地積極練兵。」這才憶起還有一事未稟的甘培露連忙上前。
提及兵武一事,絲毫不敢疏忽大意的靈恩,揚手斥退廊上宮人之後,神情嚴肅地問。
「益州那方面如何?」目前全國兵武最重者,非爾岱莫屬,而向來知命順命的爾岱也總是遵著聖命行事,從無違抗,但爾岱愈是順從,也就愈被他視為眼中大患,因他深知,愈是能忍之人,愈會是敵人。
早就收到風聲的甘培露小聲細報,「據聞,大將軍石寅與晉王不和。」
「不和?」情況出乎意料之外,靈恩不禁深感興趣,「何因?」
「大將軍斬了晉王私藏的西南公主。」雖然石寅極力替爾岱壓下這事,但益州大營中為石寅抱屈之人,可不甘石寅受到爾岱不顧師徒之情的對待,因此耳語就在大營中暗地傳揚開來。
靈恩不需深思也知石寅為何要斬西南公主,他反倒是相當遺憾爾岱竟沒得逞,敗在石寅的軍威之下。
「哼,石寅那只老狐狸,還真懂得如何保徒弟一命。」爾岱若出了亂子,他也好及早接收益州的兵權,偏偏愛徒心切的石寅就是要壞事。
「殿下可要將此事稟報聖上?」得知此事後的甘培露,老早就想好該如何以此事作文章。
「石寅既斬了西南公主,本宮若再追著打,只怕父皇會懷疑本宮居心。」靈恩不贊同地搖首,想了想,改下另一道命令,「派人盯緊石寅與晉王間的一舉一動,他倆若生干戈,立即上稟。」他可不想逼得太緊,防眾皇弟不夠,到頭來還得防起父皇。
「那女媧營呢?」身為眼線之首的祿德功忙不迭地提醒,「殿下,女媧營已大舉募兵完成且操訓精良,殿下這事可不能也沒有主張。」
「什麼?」從不知此事的靈恩震驚地張大了眼。
「請殿下過目。」自袖中抽出密折的祿德功,趨步上前呈上。
看畢折中所書之事,忿惱暗生的靈恩,頓時朝前頭擺駕的宮人一喝。
「出宮!」
「不知殿下擺駕何處?」領在前頭的敬事總管趕忙回頭走至靈恩面前,彎身躬問將另行何處。
「盤古營。」他將衣袍一振,「我要見霍天行!」
方下朝返營,听聞太子突然擺駕親臨盤古營,匆匆接獲來報的霍天行急忙命營中眾將官接駕,但未及趕赴營門處接駕,靈恩卻已先入營來到了行轅。
「參見殿下。」在行轅中見駕的霍天行,對他此行,心中甚是不解。
「起。」靈恩揚起一掌,轉身朝同來的甘培露示意,甘培露即擺手命行轅中的左右都退下。
「知道本宮何以來此嗎?」清完閑雜人等後,靈恩走至他的面前問。
「請殿下明示。」
靈恩將方才所看過的密折交給他,「這是益州、巴陵、九江與丹陽的兵員。」
「殿下?」接過折子仔細看過一回的霍天行,仍是不明其意。
他首先道出隱憂,「晉王擁兵自重。」
「晉王為國鞏固邊防,本就需大批兵員軍需。」在他眼中看來如此,在聖上及外人眼中看來亦是如此,因此即便益州兵員實際上足以造成巨大威脅,若是沒個合理的理由,只怕動晉王不得。
靈恩索性給他一個假設,「倘若他想造反呢?」
「巴陵距益州甚近,殿下可派女媧營出兵。」考量完地理位置之後,霍天行即說出最是中肯的辦法。
「若女媧營想造反呢?」靈恩再點給他一個假想敵。
「殿下可派軒轅營與益州聯手合擊。」開始明白他在話里頭玩什麼花樣的霍天行,表面上仍是裝作公事公辦地分析給他听。
靈恩涼聲地問︰「盤古營在哪?」說來說去,話里全沒盤古營,他就這麼不想生事?就這麼想袖手旁觀?
在觸怒他之前,霍天行趕緊拱手說出理由,「盤古營職責在固守天子京畿,若非殿下與聖上手諭,盤古營不可輕易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