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匣里龍吟1 第10頁

作者︰鐵勒(綠痕)

玄玉一掌按下他,「打狗也要看主人。」

「可是他們也未免太──」兀自不滿嚷嚷的顧長空,話還沒說完,就遭玄玉以凌厲的兩眼一瞪,霎時他趕緊閉上了嘴。

「別說了。」玄玉深吸了口氣,「一個字都別再說。」

「玄玉,現下咱們怎麼辦?」挨站至他身邊的冉西亭,小聲地在他耳邊問。

硬是沉住氣的玄玉,一把握緊了拳心,「就等他們去請示。」

「啊?」冉西亭傻愣當場,「要等?」他有沒有說錯?他可是洛陽最大的官,而他卻得拉段……低聲下氣的等下頭的人來替他開門?

「等。」他再次重覆,兩眼灼灼瞪向城上的守城護軍。

始終站在玄玉身後的袁天印,在看了玄玉的反應與決定後,甚感欣慰地一笑,而後邊搖著墨扇邊踱回車輦,就等著看接下來玄玉將如何應付將發生之事。

ΩΩΩΩΩ

一座空宅。

在城外捱站了一個晌午後,姍姍來遲替他們開城門的,不是地方官洛陽太守康定宴,而是洛陽太守的上司,權掌河南府的郡令程兆翼來迎他們入城。在入了城後,玄玉打算先去見見那個竟斗膽不來接駕的康定宴,可程兆翼卻推說康定宴日前得了風寒,目前仍在病中無法見客,只領他們到他郡令府府上坐了一陣,而後便差人帶他們來到為他們安排好的洛陽總管府內,說是先讓舟車勞頓的他們稍事休息一番,改日再為他們安排與康定宴見面之事。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此刻擺在他們眼前的洛陽總管府,外觀雖是華美,但骨子里卻是名符其實的空宅一座,不但府宅內遍草叢生,窗欞紙片殘破無數,就連屋瓦也掀了幾處可見頭上青天,更過份的是,府中不但半個府沒家僕也無,就連家俱也空空如也。

「欺人太甚……」咬牙切齒的顧長空,想起那些讓他們進城的衛兵那時目中無人的嘴臉,再回想起申梁甫那副瞧不起人的模樣,以及眼前空無一物的景況後,就恨得牙癢癢。

冉西亭沒想到他們會做得那麼絕,「居然就連張椅凳也不留給咱們……」

「來人。」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的玄玉,馬上朝身後吩咐,「立即將府務整頓好,並派人去買齊府內所需用品,天黑前若是買不齊,也務必要想法子將寶親王安頓好。」

「是。」得令的親衛統領,忙支使著下頭的人去辦。

發派完底下人後,玄玉宅中大廳走了一陣,四下審看了一會後,親自關起能用的窗扇以抵颯冷的西風,命人清出一塊干淨之處,忙扶著冉西亭席地而坐。

冉西亭按著他的臂膀,「玄玉……」

「看樣子,得暫時委屈二叔了,不過二叔放心,這景況不會太久的。」扶他在地上坐下後,滿面歉意的玄玉拍拍他的肩輕聲安慰。

「不會太久?」一肚子怒氣無處可泄的顧長空跟在他的後頭直數落,「你是沒瞧見他們對待咱們的方式嗎?難道你還嫌他們不夠猖狂?」

沒把他的話听進耳的玄玉,自顧自地迎來站在外頭的袁天印後,也找了個干淨的地方給他。

「也得請師傅屈就一下了。」

「王爺不需為我擔心。」過慣市井生活,隨處皆可安的袁天印,笑笑地抬起一掌。

玄玉轉眼看了仍在廳里蹦蹦跳跳的顧長空一會後,回過頭來端謹地向袁天印請示。

「眼下的情況,不知師傅有何高見?」

「只有一字。」袁天印只是朝他亮出一指。

霎時廳內所有的人全都聚到袁天印的身邊,紛紛拉長了耳,就盼能听到什麼能救他們于此窘況的金玉良言。

「忍。」他愉快輕吐。

「忍?」顧長空當下又哇啦啦地扯大了嗓門,「這口鳥氣教咱們怎麼咽得下去?」

「忍。」笑咪咪的袁天印有耐性地再次重覆。

「長空。」有些不耐的玄玉,冷眼往旁一瞟,「你若是閑著,就在府里繞個幾圈,看看府里需要些什麼東西,列張清單好讓親衛們去買。」

「但──」氣得額上青筋直浮的顧長空還想說些什麼。

「走吧。」看不過去的冉西亭干脆拉著他走。

「我到院里走走。」他們兩人一出廳門,細心的袁天印隨即也托了個藉口出去,把廳里留給他一人靜心思考。

「嗯。」玄玉點了點頭,心底直在想著那個忍字的字義。

忍?

這忍字,是該忍洛陽眾官,抑或是忍他自己?

伸手推開窗的玄玉,望著園中遍生的雜草,在秋風的吹拂下,凋萎枯黃,滿徑殘葉。

要對付這些洛陽官員,若他抬出身份來,的確,是可以壓住那些對他不敬、也擺明了要跟他過不去的洛陽眾官,但做得太絕,又怕那些前朝遺臣們以及居住在洛陽里頭的異姓王,將會在不滿他之余,找個名目合力對付他,並藉此與朝廷抗衡,更甚者,或許他們還會聯合起來起兵謀反,因此,以目前形勢來判斷,高壓,絕非良策。

既是不能高壓,那也只能懷柔。但,該怎麼懷柔才能讓洛陽眾官既不會把他給踩在腳底,又不會將他給視為除之後快的眼中釘?關于這一點,他得好好想想、得從長計議,免得一個不妥、那麼他就連在洛陽的立足之地都將不穩。

袁天印說得沒錯,在他想出個懷柔對策之前,眼下的一切,雖是令人難咽下梗在喉間的這口氣,但目前,也唯有忍這一字可行。

走在庭間漫步的袁天印,透過園中的枯木草葉,兩眼定放在玄玉那張思索的臉龐上,他笑了笑,轉身朝園中另一個方向走去,但未走幾步,另一陣步伐聲在他身後響起。

他回首一看,向來總是跟在他身後的堂旭,正伸出手朝他遞來一張字條,在堂旭的另一手里,正捉著一只信鴿。

攤開小字條的袁天印,在閱完上頭所寫的後,忽地覺得,這座洛陽城,在玄玉抵達後,日後,恐將變得更加熱鬧。

ΩΩΩΩΩ

由洛陽舊宮城大業殿改建為總管大堂的大堂內,在這日,河南府內各職員,在河南郡令令下,齊聚大堂之上參見新任洛陽總管齊王玄玉。

安安靜靜的殿堂內,無人出聲,坐在大堂案內的玄玉,在听完治下各官員的簡報後,冷肅著一張臉,兩指不斷翻閱著案上呈來的公摺,其它前來的官員們,則是靜立在堂兩側,個個神態清閑從容,與玄玉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翻摺的兩指突地一頓,埋首閱摺的玄玉緩緩抬起頭來,一手閤上摺子將它舉起。

「這是什麼?」

堂上所有官員,經他一問,隨即不約而同地私下交會了一下眼神,而後有默契地噤聲保持沉默。

「為何河南府不上稅?」拎著摺子的玄玉,首先就將兩眼射向總管河南府財稅之務的戶部司大人梁申甫,「梁大人,你倒是說說。」

有備而來的梁申甫,不慌不忙地將兩手往前一揖。

「回王爺,不是不上稅,而是無稅可上。」

「哦?」玄玉懶聲一應,「說清楚。」

「河南府鬧旱,已有三年之久,百姓無稅可交,河南府自然無稅可上貢朝廷。」早就與所有官員套好招的梁申甫,答來流暢無礙。

「鬧旱?怎麼在我到任之前無人知會我此事?」頗為驚訝的玄玉,又將兩眼一轉,目光直落在程兆翼身上,「程大人,你身為河南郡令,你又怎麼不向朝廷上摺稟奏這事?」

就連揖手作恭都懶得做的程兆翼,邊剔著手指指縫間的污垢,邊漫不經心地應著。

「下官的摺子是上奏朝廷了,但那是在三年之前,當今聖上御極不過二月有余,時移世易,許多前朝舊事聖上尚不及處理,下官怎知朝廷那方面是如何交待王爺的?」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