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準了她的弱點,她完全失去反抗能力。
如曦忘了自己現在究竟有幾名妃子,但那其實也不是太重要,所有的殯妃們都曉得她必須專注國事,再加上對她不可與生人太過親近的禁忌有所了解,所以從來未曾叨擾她。
只不過凡事總有例外。
初九這夜,是如曦與嚴闕相約天香樓會面的日子。與上回見面已經相隔數天了,她沒見嚴闕的這些天無聊得慌,悶得都快瘋了。
好不容易盼到初九,她月兌下黃袍、拿掉天子冠,準備由密道離開皇宮之際,卻遠遠听見一聲高亮的女音傳來。
「煩請諸位通報,臣妾度小月有事求見皇上。」
寢宮外守衛叩門相稟。「月妃求見——」
「天色已晚,朕準備就寢,月妃你回去吧!」如曦發已解下,沒打算再綰回去。更何況與嚴闕約定的時辰就要到了,她得趕緊前去赴約才行。
「皇上,臣妾是蘭妃姊姊吩咐來的。」門外的度小月連忙喊道。
「蘭蘭叫你來?」如曦一听見她表妹的名字,就遲疑了。「那……你進來吧!」如曦緊接著躲上床,迅速拉下簾幔。
一名長相娟秀的女子,端著藥盅、踩著小碎步來到如曦跟前。
「蘭蘭叫你來,所為何事?」
度小月滿掛著笑容,沒預警地便掀開簾幔,將藥盅遞到她的皇帝面前。靦腆而害羞的她抬起頭來,剛好迎上如曦錯愕的眼神。
「你……你怎麼可以把簾子掀開……」度小月看見「她」的臉了,她居然看見「她」的臉了。
「皇上毋須擔心,臣妾在來此之前,已經沐浴包衣茹素三天,這是蘭姊姊私下教臣妾的,她說只要照這法子做,就不會讓身上的污濁之氣傷害到皇上龍體。」度小月看著看著,突然贊嘆了一聲。「沒想到皇上居然生得如此俊美非凡,臣妾真是福氣,能成為皇上的妃子。」
眼前的天子發絲如雲,柔軟披散于床鋪被褥之上,秀致的臉龐五官端正,氣質雍容不俗,空靈出塵的飄逸美感叫人眩目。度小月從來沒見過這麼俊美柔弱的楚楚少年,就算是她那一出場就會叫姑娘們尖叫連連,好看到無以復加的二哥度止厄,也沒皇上這般吸引人。
度小月深深覺得皇上生得比一般的姑娘還柔美,瓜子臉蛋與朱紅絳唇,簡直就是來迷惑世人的,難怪要用白紗遮掩與世隔絕。這張臉倘若出現朝堂之上,那文武百官肯定只會盯著皇上不放,忘記議事了。
「好美啊!」度小月忍不住又開口道。
「是……是嗎……」蘭蘭現正在外頭忙著,如曦料蘭蘭之所以會叫度小月過來,肯定是知道她會去見嚴闕,所以才派度小月來牽制住她。
「這是臣妾為皇上炖的補品,請皇上用了吧!」
「蘭蘭叫你弄的?」
「蘭妃姊姊吩咐臣妾照顧好皇上龍體,臣妾自然不敢有違。」蘭妃叫她來陪皇上解解悶,她只想到這種解悶辦法。
度小月坐上床,但她越是靠近,如曦就越是往里頭挪去。
為避免麻煩,如曦一口氣將藥盅里的湯水喝個精光,打了個幅後,忽然有股燥熱由心頭冒起,竄至全身經絡,熱得她開始冒汗。
「喝完了,你可以走了!」如曦將藥盅遞還給度小月,哪知度小月盈盈一笑站起身,二話不說便開始寬衣解帶。
如曦見著度小月胸前的波瀾壯闊,嚇得大叫了起來。「你……你……你干麼……你干麼月兌衣服……」
「皇上,臣妾會為皇上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皇子,皇上別拒絕臣妾啊!」藥盅里是她精心熬炖的催情藥,就算眼前的美少年真如朝中所傳有龍陽之好,她也能不費吹灰之力手到搞來。
「我不要。生不出來的,你別過來啊!」如曦緊張得連連往後縮,蘭蘭真是心胸狹窄,她才捉弄了她一下下,她居然要她晚節不保。不行啊,她已經是嚴闕的人了,不能紅杏出牆的。
「皇上,您別怕,臣妾不會對您怎樣的。」度小月節節逼近。
「不行啦,我不行啦!」如曦不停地發出慘叫。
「喝了度家家傳秘方,只要是男人,誰都行的!」度小月以為她是在說夫妻床第間的那檔事。
不知所措無路可逃,如曦沒了法子,只好用最古老的方法,指著銀月高掛的窗外大叫。「啊,你看,豬在飛!」
「哪里?」度小月轉過頭去四處張望,但除了寂靜的夜色外什麼也沒發現。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傳來,度小月連忙回首,只見床上被褥凌亂,但她的皇上卻平空失去了蹤影。
「皇上……人咧……」
大難不死逃到長樂坊,如曦感覺身子有些不適。換著女裝時手指不斷地在發抖,甚至連梳子也沒辦法拿穩,一連掉落好幾次。
初九子時城西天香樓,是她與嚴闕的一個約定。
她怕在長樂坊私會嚴闕會被蘭蘭抓到,所以挑選了另一個較遠的地方,以免途中被擒回皇宮去。
驅馬前往時夜已深沉,但天香樓生意興隆,來來往往的旅人穿梭著,燈籠高掛徹夜不滅。
下馬後如曦再無半點力氣,她踏著虛軟的腳步,走進燈火通明的大廳當中,在賓客眾多的天香樓里尋找著嚴闕的身影。
哪知,她雙眸游移幾回,卻沒有看見他。
如曦不死心,又找了一回,然後一回,再一回。
終于,她跌坐在圓桌旁的木凳子上,藥力發作了,她頭暈目眩難受不已,只能低著頭短淺而倉促地喘息著,不僅嚴闕為何沒有出現。
「你在哪里……」如曦的聲音細如蚊妯,喃喃念道。
餅了一刻,嚴闕還是沒有出現,她螓首微抬緊緊盯著往來的旅客,希望能從人群里發現嚴闕的身影。
半個時辰過去了,如曦站了起來,但是身子搖搖欲墜。
她泛紅的眼眶不解地凝視著門外漆黑夜色與過往行人。
「你在哪里……」這一刻里,她迫切地想見到他,但他卻又再次失約了。
如曦踩著不穩的步伐,口里喃念的聲音越來越響,周圍的人紛紛對她投以好奇的眼光,但是她半點也沒感覺到。
走了兩步,如曦跌倒在地。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天香樓的小廝瞧見她這副模樣,趕緊前來探視。
天香樓內來來往往的人也靠攏過來,紛紛議論著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廝伸出手想扶如曦起身,豈料如曦當場大叫一聲。
「別踫我!」如曦往後一縮,想與人群隔開。
「好好好,我不踫你。」小廝連忙退開,心想自己真是多管閑事。
如曦掙扎著再度站起來,或許,她該往丞相府去,她現在只想見嚴闕一面,嚴闕說不定在家;她若去了,或許可以見著嚴闢。
只是今日嚴闕為什麼又不來?
他為什麼不肯來見她?
如曦悵然若失。
天香樓的樓閣上,如曦以為未曾出現的嚴闕——正站在高處俯瞰著大廳里發生的一切。
嚴闕知道自己原本不該出現的,如曦昭然若揭的身分,已宣告了所有一切將終結,她繼續與他在一起,將牽扯到太多太多的事,其後果恐怕是無可預料、難以估計的,他不能做出任何會傷害到她的事情。
只是,他偏偏已將如曦的驚慌與急切全都收入眼底。
「嚴闕……嚴闕,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她紅著眼眶只為尋找他的身影。
如曦的一字一句,都讓嚴闕覺得自己如今的所作所為實在殘忍,他之前躲避過一次,如今又躲避她第二次,如曦不是毫無感覺的人,他這麼做已經一次又一次地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