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爾修長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頸背,鐘瑞已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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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勒孟好奇地打量蜷息在皮裘中的女子。她很美,濃眉及薄唇雖不如時下姑娘的嬌甜討喜,卻別有一股冷傲月兌俗的氣質,令人印象深刻。
當沙爾公開地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下時,朝勒孟等人都嚇了一跳。他們跟著沙爾也有兩、三年了,從未看過他注意哪個妞——盡避這賊子窩有太多自動投懷送抱的女人。
那些女人們也恁地奇怪,明明怕「鬼眼」沙爾怕得要死,他只要一個眼光打過去,女人們便紛紛轉頭不敢迎視;可沙爾不注意時,又偏愛偷覦他。
「女人都很古怪。」朝勒孟忍不住對棚內另一個伙伴發表意見。
黑發黑眼的周賓淡掃一眼過來,又回頭去擦去自己的毛瑟槍。
朝勒孟沒趣地哼了一聲,扁嘴想呼出呵欠時,那團皮裘卻微微動了五,奪去了兩人的注意力。
但鐘瑞只是翻個身,均勻的呼吸再度輕微傳來,這才使兩人松了口氣。
朝勒孟忍不住靠近她,低下頭想仔細端詳……
「出去。」寒氣冽人的命令突然平空響起,沙爾竟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殺人似的眼神就直盯朝勒孟那頤微俯傾低的頭顱,害得他急忙縮脖子聳肩,乖乖站到一邊去。
「走吧。」周賓瞧瞧睡夢中的美人兒,再意味深長地瞧了沙爾一眼,便催促伙伴出去。
沙爾月兌下皮帽,御下外裝,連串的動作自然中帶著流利的優雅,披散的黑發齊與肩長。
御下裝飾的沙爾,整個人黝實精壯得像極荒野中出沒的猛禽;凌銳的眼光足使自己所盯上的獵物喪膽失魂。
他欣開鐘瑞的皮裘,審視光果雪膚下瘀青腫痕。之前他就替她敷了一次藥,大手留戀那分細女敕徘徊不已,直至她起了細細的雞皮疙瘩才猛然驚醒的收回手。
他莫名地感到憤怒——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如此擾亂他的心湖。兒女私情是件愚蠢而浪費時間的事兒,更會誤了機要——開玩笑!她又不是何許人物,會重要得影響到他。
思及此,他不由得怒視那張沉睡的靜顏。順著高漲的熾火,他張嘴吻住那只嬌艷紅唇,加重力道蹂躪,一意孤行的粗魯令她驚醒……
鐘瑞想都不想便伸手攫扯他的頭發;也不知道沙爾的神經是不是鋼鐵打造,他的眉頭竟然皺也不皺一下。不僅如此,他更加重了那個吻,舌尖執意糾纏著她,濃熾的勾引她的反應。
鐘瑞幾乎昏眩,但不甘服輸的她先行緩下抗拒,待他乘勝追擊時,她才狠狠咬緊貝齒——「啊——」他飛快地離開她身上。這女人差點讓他成了個啞吧。惱怒之余,他卻也不禁頷首佩服她的反擊。
鐘瑞心有戒備似地盯著他,字句從齒縫間蹦出。「真可惜,居然沒能把你的舌頭給咬斷。」
沙爾眼里流露出一絲高興。這女人真的是很厲害,他可以預見她身體完全康復後會有多難纏。不過話又說回來,堅持到底才是在北大荒中生存的鐵側。
「別鬧了。」他回身取出一罐木質圓盒,再次走向她。「趴下來。」
「不!」她心知肚明他要幫她上藥——這是連日來他每天例行的工作,她每一次都加以反抗。雖然知道他這種舉動在醫療她,可是她怎麼可能乖乖任他擺布?
沙爾不耐煩地壓住她。這家伙分明在無理取鬧,為反抗而反抗。現在他每天晚上都得跟她搏斗一番,才能使她乖乖听話。
丙然,鐘瑞敏捷地一閃,弓身提膝踹向他的腿肚,卻被早有準備的他輕巧躲過。他有力的手肘順勢勾住她的腰,脆弱的布料應聲裂開,飛快地被他做為繩索一扯,脊背一片雪白盡裎于前。
逃、逃、逃!她老是在逃!沙爾真是不了解這會多有趣。因為要抓她,而使她舊傷惡化——那事後再上藥也只達到亡羊補牢的效果,哪有可能改善?遑論痊愈!
半透明的乳色藥膏在他手指均勻地按揉下,一抹微涼的香氣便絲絲滲入她的皮膚,使她忍不住舒服地展開顰眉,頓時又忘卻了她該堅持的立場。
這算是種蠱惑吧?她全身僵挺地感受到他逐漸侵靠地來的體熱,一股男性的麝香侵入她的嗅覺感官。是那麼不情願的熟悉……
「你是誰?」
按摩的手指一冰,隨即又恢復該有的律動。
「你為什麼不一刀殺了我?」
手指的力道突然加重了。
「你何必惺惺作態?你已經玩過我了,為什麼不讓我死得痛快些?」
這回他蓄意往她尚未消褪的青腫,狠狠擰去。
鐘瑞痛得手指猛然抓住身下的皮裘。但縱使關節已開始泛白,依然掘得吞下到口的申吟。
「你、這、個、禽、獸!」
如暗獄中傳出的言語,沉沉從他口中道出。「而你,是禽獸的女人!」
如果和沙爾相處久一點的人便會知道,他表現得愈是無情感,心中的沸騰怒火愈高。他硬實的手指蓄意在她珍瓏縴細的曲線上又掐又捏,出奇不意地游走至她的胸前,狂暴地施加力道——這情景竟是如此熟悉。
沙爾慢慢覓回清醒的思緒,盯著蜷成一團是來,不動也不吭聲的女人,這才發現自己又重重地傷了她。
但,她活該!
他從商隊的囚奴口中得知她的出身來歷。原來她就是那個名享山海關外的白氏家族一員。這點倒令他頗感意外。他以前便听聞白家作風開明,但也沒想到他們會大方地接受一個紅發綠眼的俄國少女做為子嗣。
沙爾深呼一口氣,從行李中抓出一件舊袍子,溫柔地將她包緊。她多露一寸肌膚,就是對他多一分折磨。
她依然別著臉不望向他。傷害已經造成,事後再做任何補償,都是徒勞。
幾日來,由于未愈的病體加上他悍然的傷害,鐘瑞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全然的脆弱及無助,恨不得一死了之。但她的敵人狡猾地看穿她的思考模式,白日硬逼她服下放有微量迷劑的食藥,讓她陷入無意識的昏睡,還在棚帳內加派守衛以防萬一。夜里他就會親自搖醒她,幫她上藥、進食,若她反抗得激烈,他就索性捆起她,任他自行其事。
這樣的一個男人,是可恨的!可恨他一意孤行的舉止又竟對她都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仿佛她的頑抗只徒增的稚氣。而且不知為什麼,她現在一看到她,竟無法把她跟外面那堆滿臉橫肉的盜匪連成一氣……
不了解、不了解,鐘瑞發現自己什麼都不了解。
第三章
沙爾氣悶地步出帳棚,對坐在營火邊的一名手下吩咐。「進去看著她。」那女人無時無刻都要人盯著,令人操心。
「你還好吧?」周賓不喜歡見到沙爾向來冷靜不露情感的臉波瀾與動,他的問詞也等于是一種提醒——尤其是班納圖克的手下正看著他們的時候。
沙爾寒了一張臉,痛恨自己的心情竟隨著鐘瑞喜惡起伏。天殺的!也許她永遠無法原諒他,可是天知道,他自己天人交戰了無數回合,他心中不斷掀起的那股佔有欲,與他一貫的冷淡疏離為她而展開糾扯,使他的心一點一滴失控了……
好可笑,是誰說她不重要來著?
如果不重要,他就不會出手解救她——是的,這種說法也許很奇怪,講給別人听會笑掉一排大牙。
她不會知道,如果他那時不搶先佔有她,只怕鐘瑞現在早已任人恣意取樂,成為這五、六十個大男人的泄欲玩物。而且不會有誰去在意她的死活,更遑論被好好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