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事實真是如此,她能坦然放手,瀟灑離開他,還是甘心當個替身?
從座位到餐廳出口不過短短幾公尺的路程,湛柔卻像跨過半個地球一樣遙遠。
羽顤跟上來,抓住她的手只說了一句︰「跟我來。」
隨即便將一千元塞進服務生手里,帶著湛柔揚長離去。
羽顤推開安全門,直接將她帶往無人的樓梯間。
「我已經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放手,讓我走……」
羽顤將她壓在牆上,雙手撐在兩邊,緊盯她的臉。湛柔沒有反抗,只是淡淡的回望著他。
羽顤突然湊近,她一度以為他要吻她,但他卻將嘴唇移到耳邊,輕聲說︰
「等我。給我時間,我會找到證據證明一切的。」
他呼出的熱氣令她暈眩,隨即……那熟悉的疼開始侵襲她的腦袋。
羽顤以為她在遲疑,干脆伸手捧住她的臉,認真且堅定的說︰
「什麼都別想,在柏元鎧面前更別提我們見面的事。我會盡快查出真相,讓妳回到我身邊。」
「有用嗎?萬一……」
「沒有萬一,我不能再失去妳了。」
湛柔強作鎮定的望進那深邃眼眸,但她明白自己早已深陷情網之中,根本無力掙月兌。
羽顤輕抬她的下巴,送上一個吻。
他用熾熱的舌尖撫慰湛柔惶恐的心,那溫柔讓她渾身酥軟,雙腿幾乎無力站立。但她無法、也不想制止他的行為,她甚至祈禱他能張開鷹一般強勢的雙臂,將她帶離這紛亂的世界。
「不要這樣……」湛柔嚶嚀,貪戀著那令人迷醉的感覺。
突然……她腦中白光一閃,出現許多破碎不連貫的畫面。
她看到一個圓臉的短發女子張口罵她,然後是個開車的中年人,與她並肩馳騁公路上,他不看著前方,反而瞠目怒視,一臉怨恨的瞪著她。
「好痛!」
突來的巨痛像有人拿了根釘子刺進她的太陽穴。
湛柔緊抓羽顤胸前的衣服,哀哀申吟一聲便攤軟在他懷里。
「怎麼啦?」羽顤急忙抱著她坐在階梯上,用手撫模她冒冷汗的額頭,「告訴我,妳哪不舒服?」
「頭……我的頭好痛!」
車禍以來,她的頭從沒像今天這麼痛過,出現的畫面也從未如此清晰。湛柔緊閉雙眼,微顫的手仍沒放松。
羽顤心疼她難受,又恨自己幫不上忙,干脆拿起電話叫救護車。
「忍一忍,我叫救護車送妳到醫院。」
「不……」湛柔一听,說什麼也要挺起身子,伸手搶過電話,掛掉。「我不去醫院,我沒事了。」
「妳還逞強,明明痛得站都站不住,還說沒事?」
「我的身體我清楚,這痛……不是第一次了。車禍之後我常常犯疼,只是從沒像今天這麼嚴重。」
她撐起身子,強迫自己站起來,但臉色卻彷佛經過一場耗費心神的競賽,異常蒼白。
「常常?妳都沒看醫生嗎?」
「醫生只會給我止痛藥,幫不上什麼忙。」
「但妳這個樣子怎麼走?我送妳。」
「不行。」她斬釘截鐵的拒絕,「你說這話前該考慮清楚自己的立場,別讓我難做。」
「我才不管什麼立場,妳這個樣子怎麼定?而且……我也不能再讓妳回去那個地方。」
「在我看來,你們這里才是最危險的。元鎧照顧我三年,若要害我,當初何必救我?」
「可是……」
「好了,我出來太久,該回去了。」
羽顤知道自己留不住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問︰
「那……我什麼時候能再見妳?」
「你真覺得我們有必要……」
「有,坦白說我根本不想讓妳離開,如果妳不給承諾,我就不讓妳走。」
「要是我隨便唬弄你呢?」
「只要妳說得出口,我就信。」他貼近,彷佛想再吻她。
湛柔立刻縮了一下說︰「妳不怕我食言?」
「妳不會。」
他含著話再次吻上她,那溫柔的給予讓人舍不得喊停。
湛柔放肆的多索求了幾秒鐘,好讓她能在分離這段時間回味。
「我真的……該走了。」
她推開羽顤強壯的身軀,忐忑不安的拉拉衣服和頭發。要是再不回去,她真怕元鎧會起疑。
羽顤凝視著她,別無選擇的退了一步,讓路給她走。
湛柔拉開安全門,臨走前對他微微一笑。
「我會打電話給你。」
「嗯,我等妳。」
羽顤拍拍胸口,然後輕輕揮著,暗示要她放心。
當他想張口再叮嚀一句話時,湛柔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後。
第四章
連著幾天,羽顤每天睡不到三個小時。除了積極察訪線索,就只期盼湛柔來電,深怕一個閃神漏接了電話。
但一個星期過去,始終音訊全無。
為了不讓腦子空下來,除了例行的會議、任務編組外,一得閑,他便鑽進健身房,把自己弄到筋疲力盡。唯有如此,他才不會因入睡前想念她而整夜失眠。
這樣的自我折磨,看在旁人眼中是痴傻,羽顤卻甘之如飴,沒一句怨言。
這晚,羽顤洗完澡走出浴室,正想到廚房倒杯酒喝,門鈴卻突然響了。
他看看牆上的鐘,午夜一點,誰會在這時候來訪?
他放輕腳步走到門前,從門孔中看見芊婷站在門外,先是一驚,隨即開門問︰
「芊婷,發生什麼事……」
羽顤門一開,話才說完,芊婷立刻低著頭鑽進他懷里,嚶嚶啜泣著。
「羽顤哥……」
芊婷將雙臂伸入敞開的浴袍里,抱住羽顤偉岸的身軀,帶淚的臉緊貼他胸膛,那沐浴乳的清香讓她貪戀不已。
「怎麼啦?」羽顤試圖拉開兩人的距離,芊婷卻不松手。他只好妥協的問︰「不管發生什麼事,進屋再慢慢說。」
羽顤轉身欲領她進屋,這才讓芊婷不得不放手。
走進客廳的羽顤順手綁好腰上的帶子,再拿了件較厚的袍子罩在身上,越過客廳,直接走進廚房。
他幫芊婷沖了杯熱茶,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當他走回客廳,特意挑了張單人沙發,不與芊婷並肩而坐。
「發生什麼事了?都凌晨一點了妳還一個人跑出來。」
芊婷一個勁的搖頭,半天不吭一聲。羽顤沒辦法,只好移坐到她身邊。芊婷一見他坐近,立刻將身子倚靠過去,伏在他胸前哭著︰
「對不起,這麼晚……我不該來打擾你。」
「說什麼傻話,這里也是妳的家,只要妳想……隨時都可以來。」他幫芊婷擦了眼淚,安慰的笑笑。「說吧,到底什麼事惹得妳這麼傷心?」
「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她抬起淚眼望著羽顤。
「今天……」
「知道你忙,我不怪你。反正爸已經去世三年了,生日過不過都無所謂,但是……」
「生日?唉,妳怎麼不早說?我最近事情多,又是開會又是查案的,搞得暈頭轉向,一天睡不到三小時,有時連飯都忘了吃,妳該早提醒我的。」他愧疚地拍拍她的肩,道歉說︰「這是我的疏忽,對不起。」
芊婷順勢將手抱得更緊,體諒的說︰
「我都知道,所以我一點都不怪你。我只是討厭自己這麼依賴,好象永遠長不大似的。」
「妳能這麼想就表示長大了。」
「雖然我也有幾個貼心的同事朋友,但爸這件事我只能對你說。有時候一個人躺在床上,忍不住想到就會……」
「我知道,是我不對。」羽顤扶著她的肩,語帶歉疚的說︰「這樣吧,明天一早我們一起到爸墳上跟他賠罪,妳說好不好?」
芊婷點頭,灼灼閃動的雙眼凝視著羽顤,接著便張開手臂攬上他的脖子。
「你真好,我愛你。」
羽顤因這突來的一句話愣了兩秒,待他回神,芊婷的唇已經自動送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