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里面的人在做什麼外面不曉得,只是偶爾听到虛弱無比的女聲嬌嗔道︰「討厭……」
車行沒多久,剛出城,雜沓的馬蹄聲就緊追在後。
錦文掀開布簾探頭往外看,乍見數支疾矢筆直迎面而來,她呆愕得無法立即反應,幸虧夏洛庭迅速將她一扯。
千鈞一發之際,一支箭從她耳邊飛掠而過,她趴在他懷里,經歷過生死瞬間,一時半刻仍回不了神。
「這是你第一次心甘情願投懷送抱呢。」夏洛庭還有心情說笑,雙手如羽翼般呵護著她。
她曉得他是想讓自己放輕松些,也就沒與他爭辯,待飽受驚嚇的心平復了一些才開口說話。
「那是些什麼人?你為什麼沒告訴我?」現在她才了解歸彥和爾弼為何一開始堅持不離開夏洛庭,現在擔心後悔也來不及了,希望會沒事!
夏洛庭在她發白的櫻唇上輕啄數下。若照他以往的習性,他從不跟女人討論任何事,錦文雖特別,但當時他並未多想,所以沒說,可現在難得她這麼柔順,不好好把握怎麼對得起自己?
「說了何用?只是多個人擔心罷了,男人有責任讓他的女人有安全感。」
他表現得愈不在意,錦文就愈自責,她不該淨顧著救人而忽略他的安危,若他真有個什麼萬一,她把一輩子賠給人家都不曉得夠不夠?至于他說了什麼,她壓根沒注意。
「你不反對?」既然沒異議,就視同默認,夏洛庭順理成章的開始以她的男人自居。
「不會啊……」錦文喃喃地說。他也是好意,不想讓她操心,她怎麼會怪他。
「那就好。」
她奇怪的看他一眼,夏洛庭的神情、舉止實在曖昧,好像是她什麼親密的人似。
方才她遺漏了什麼重要關鍵嗎?
錦文還來不及澄清,脖子已被套上一條玉佩,質地溫潤碧綠,就是外行人也知價值不菲。無功不受祿,她正要推卻,夏洛庭又主動月兌下她腕上唯一的首飾。
這條手鏈是她母親給她的呀!
「你……」即使舍不得,她還是眼睜睜看東西易主。他這是在做什麼呀?好像是交換定情信物一樣。
她心里塞滿了不知名的情愫,嘴巴張了張,但就是沒辦法表現出以前那副對他有話就損的凶悍樣。
陡地,馬車重重彈跳了數下,提醒他們外面危機仍在。
車夫嚇壞了,早已丟下他們滾到一旁逃命去。
「抓好。」夏洛庭護著她,當機立斷,到前頭控制好失控的馬匹。
爾弼砍下對方一個人,這時已趕到馬車旁護衛。
「多少人?」夏洛庭立即問。
「三十余人皆覆面。」
人多不足懼,只恐亂箭傷及錦文。沉吟不一會兒,他迅速作出決定。
「你們沿路記號,先到前面等我。」
「還是小侯爺先行吧,由屬下斷後。」爾弼身負護主使命,自然不從。
「放肆!照我的話做。」語聲未歇,他人已經借勢前躍,飛身迎向一群殺手。
措手不及的爾弼只能在慌亂中跳上馬車,揮鞭疾馳,心想,先送李姑娘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再回頭助陣。
錦文遠遠向後望,夏洛庭在眾人之間穿逡自如,雖然一顆心懸著,她自知若留下只會連累他們,所以無異議的讓爾弼護送。
待車行一段距離,她因擔心夏洛庭獨自對付那麼多人,迫不及待喊停。
「到這里就可以了。」
「李姑娘。」爾弼口氣充滿不耐煩,若非她,此時他該是守護在小侯爺身邊的。
「要氣等以後再氣,你趕快回去幫他,小心些。」
聞言,他愣住了,心中不斷掙扎。
「我在這里應該安全了,毋庸顧慮。還不快去!」錦文焦急的催促。
終于在她連聲催趕下,護主心切的爾弼顧不得夏洛庭先前的交代,回頭疾奔。
錦文左顧右盼,心中懸念。
她早已不知道在原地來來回回踱了多少步,只要腦子里一閃過夏洛庭可能不小心受傷的模樣,她的心就糾成一團。
直到夏洛庭完好無缺的出現在眼前,她止不住霎時激動的情緒,踉蹌的舉步奔向他。
「出了什麼事?」他從不曾看過驚惶失措的她,方才又經過惡斗,自然以為她有了閃失。
夏洛庭安撫的語調是溫柔的,錦文只感覺心中的大石終于落地,真情流露的緊緊擁抱他。
「我很好,倒是你有沒有受傷?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這麼嚴重,不然我不會堅持要你讓歸彥先去救……」
「這不是你的錯。」
夏洛庭雙手微縮,將她固定在臂彎中,不肯讓她移開身子。
她沒多掙扎,手悄悄地輕抓著他的衣擺。算了,就隨他去吧,此刻她寧願他是這模樣,也不要他真的受傷。
難得軟玉溫香在抱,夏洛庭低頭嗅聞了下她發間的清香,並不時偷襲那布滿紅暈的女敕頰,享受她毫無掩飾的顫動,大大滿足了他男人的虛榮心。她終究也在乎他了吧。
錦文松口氣之後,看見爾弼苦著臉趕來。
「爾弼怎麼了?」
「哼!」夏洛庭不悅地瞪他一眼,仍責怪他未盡妥善保護她之責。
爾弼拱手彎身,自知有愧,「是小的沒有听命,擅自違背小侯爺的托付。」他知道小侯爺的武功不可小覷,可是做人屬下的他總免不了擔心啊。
「什麼托付?」剛才那麼危急,錦文不記得夏洛庭臨時曾交代他什麼了不得的任務。
其實在與那些刺客打斗時,夏洛庭完全不見一絲困窘狼狽,反倒是那些蒙面人奈何不了他。
他們的頭子見情況不對,猜測馬車上應是個重要人物,決定先解決了再說,于是另派人手前來攻擊馬車里的人。
夏洛庭見他們欲向錦文下手,立刻橫擋在他們面前,臉上已無起初貓戲老鼠般的閑情逸致,招招擊向對方的致命處。
偏偏這時爾弼又跑回來,雖然他沿路已殺了幾個迎面而來的殺手,可是夏洛庭仍擔心有落網之魚,于是將殘局留給他,自己急著趕回查看錦文的安危。
殺手們見他們的目標安然離去而己方傷亡慘重,也不再戀戰,一聲尖銳的哨聲響起,全部迅速撤退。
就這樣,爾弼一路上膽戰心驚,暗暗希望錦文不要真出事了,否則……現在他已知道此姝在主子心目中的分量,言行舉止自然也對她多了份尊敬。
錦文的目光在兩人臉上逡巡,已有些明白。
「你眼楮不要亂瞟。」夏洛庭扳正她的小臉,並很不是味道的拋給爾弼一個白眼。
爾弼立即垂下頭識趣的退離。
面對夏洛庭專注多情的凝視,她只覺忸怩不安,不敢再望著他。
「我已經準備好,你可以開始了。」
「開始什麼?」她有些莫名其妙。
「開始你剛剛的溫柔款款呀。」他一副期待的神情,「可惜我這只大笨鵝方才反應遲鈍,錯失了好好享受的機會,快,再表現一下你看到我安然無恙時真情流露的模樣,恨不能與我時時相守、刻刻相依……」
「得了吧你!」他真是正經不了一時半刻!錦文啼笑皆非的推開他,「內咎和感情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她偏不想讓他得意。
「啊?」雖然失望,但他很快恢復信心滿滿的樣子,「內咎分很多種,你只是暫時沒想清楚而已。況且我一定會為你保重的,畢竟……」他拖長尾音,待她因為好奇而轉過頭看他時,他立刻連拋數個媚眼,「我的健康才是你的幸福嘛。」
還以為他會說出什麼大道理呢!錦文努力想裝出晚娘面孔,可惜心里快笑翻了,效果不彰。
加上夏洛庭也不是會輕易打退堂鼓的人,她的心防稍有松懈,他早得寸進尺的欺近她,蓄意佔有她全部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