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話可說了吧?」
報慎夢看著她,她也鼓起勇氣回望著他,不經意間發現他的眼神不再那麼冰冷,彷彿也很了解寂寞的滋味。
陸映啞尷尬的點點頭,算是默認他的話。
「過來坐下吧,我不習慣有人站在一旁監視我。」他聳聳肩,默默清了一個位子給她坐下,讓她好感動。
她毫不遲疑地坐下,著迷似的打量他的側臉,再次?他的俊帥感到不可思議。
「你在看什麼書?」陸映啞雖十分好奇,卻又不敢直接翻他的書。經過這幾天的跟蹤游戲,她發現龔慎夢是一個防衛心很強的男人,絕不許別人私下動他的東西。
「教科書。」他揚了揚手中的書本回答她。「再過不到一年就要聯考了,能多看一點就多看一點。」淡淡的說詞好似聯考不算什麼,但陸映啞知道,事實不如表面。
在接近他之前,她曾設法打听有關他的消息,陸陸續續得到一些可靠的資訊。據說他家很窮,雖沒有兄弟姐妹但是有個酒鬼父親,母親早在他兩歲的時候就過世了,他是他父親一手扶養長大的。由于他很早就失去母親,父親又很愛喝酒,為了供應他父親喝酒和本身的學費,他不得不四處打工,哪邊有零工他就往哪邊跑,全年無休。
她欽佩不已的看著他手中的教科書,開始反省自己的人生究竟在干嘛?他這麼忙碌,卻還把握每一分鐘時間用功讀書,不像她什麼都不干只懂得約會、打扮自己。
她越想越羞愧,越覺得自己該打,她很想幫他,但他看起來非常驕傲,一定不肯接受她的資助,她該怎麼辦?該怎麼做才能幫他又不至于傷害他的自尊心?
陸映啞煩惱不已,她身邊的人卻突然站起來,冷不防地嚇了她一跳。
「午休時間到,我要去工作了。」龔慎夢合上課本宣布,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警告你別再跟著我,工地很危險,我不希望鬧出人命。」要是發生了什麼意外,他的工就打不成了。
陸映啞二話不說跟著站起,一聲不響地注視著他。她決定了!既然她無法在經濟上贊助他,只好用另一種方式幫他。她決定盡可能的幫他做事,包括鋸那些厚重的木頭。
她默默的跟在龔慎夢的背後,決心不理他那殺人似的眼光,只管跟。
報慎夢沒辦法,只好不理她,只求她不要給他惹事就好。
午後的工作很快的開始,原本還在休息的工人都各自回到工作崗位,只有龔慎夢的後還跟了個小苞班,一路追隨他到工地現場。
忍耐,別理她就好!
報慎夢告訴自己,扛起擱在地上的木條便往機器上擺。他切動開關,試著集中注意力專心于工作,好不容易才切斷一根木條接著要切第二根時,發現木條尾端竟多了個小人影,木條還自動飄了起來。
「你干什麼?!」龔慎夢忍不住大叫,嚇了陸映啞一大跳。原本就已經很重的木條在龔慎夢突來的怒吼聲下倏地幻化成巨大的壓力,一溜煙的崩潰。
「哎喲!」陸映啞支持不住,砰一聲地倒下來,手中的木條飛了出去,差點打到她自己。
完了!
她捧住頭默哀,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木條並未如她預料中砸下來,而是打在龔慎夢結實的背上。
她?起頭看著她的救命恩人,發現他的臉色很難看。剛才若不是他用整個身體護著她,老早掛彩了。
「對……對不起!」她面帶恐懼的注視一臉寒霜的龔慎夢,覺得離大死之日不遠矣。
「你到底該死的以為自己在干嘛?」他氣得猛捶地上,連拉她一把的都沒有。她的身體異常的柔軟,又帶著淡淡的芳香,很能挑動少男躍動的心,而他竟也該死的被撩撥了,至今還控制不了心跳。
「我……我只是想幫你忙而已。」她委屈不已的哭啼,氣得龔慎夢連聲詛咒。
「不必了。」他兀自起身,臉色鐵青的瞪著她。「你能幫我的只有離我遠一點,我惹不起你這個大小姐。」在說這話的同時,他試著別過臉不看她可憐兮兮的臉。陸映啞長得很美是個不爭的事實,很難忽視也很難忘記,尤其他們才剛有過親密的接觸。
「可是我不要你離開。」她急得語無倫次,害怕再也見不到他。「我只想靠近你、接近你!
如果你允許的話,我希望能一直和你當朋友,直到永遠、永遠!」
直到永遠、永遠!
當日急切的誓言猶在耳際,年輕的容?卻已隨著人事的流轉覆上冰霜,再也不復當時的幸福。
陸映啞看著龔慎夢,知道他也在想同樣的事,當時他們正年輕,以為彼此可以天長地久,未料日後竟會形同陌路,甚至憎恨對方。
「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苦笑,幾乎被這突來的驚喜擊倒。「我知道你是一個不肯輕易妥協的人,但是我沒料到你的怨恨居然會這麼深。」深到非毀了陸家不可。
「我的確恨你父親,也恨你。」他不否認,俊邪的臉上寫滿殘忍。「或許對于你這個大小姐來說,我們之間的一切不過是你生命中的一段小插曲。對我而言,卻得付出慘痛代價,這算盤怎麼撥也不劃算。」龔慎夢自嘲,往日的痛楚歷歷在目,忘也忘不了。
「而且你說對了,我不是個輕易妥協的人,曾經傷害過我的人勢必付出代價。父債子還,既然你父親已經死了,他所欠我的一切理所當然應該由你來還。」他說得必然,陸映啞卻是听得錯愕,一點也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她父親除了曾命人毒打他一頓之外,還做過什麼?她不懂。?
何龔慎夢只要一提起她父親就一副恨不得殺了他的模樣。
「你不該責怪爹地,他也是為我好。」她試著辯解,?她父親說話。「那時我們都還年輕,他當然不希望我和你一起私奔。也許當時他的手段是激烈了點,但是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你不也因為在他的刺激之下才有今日的局面──」
「我可不認為我今日的局面與你父親有何關系,陸映啞小姐。」龔慎夢冷冷的截斷她的話,阻止她再廢話下去。
「你父親是個卑鄙的人,我今日的所作所?,不過是將當初他加諸于我身上的痛苦還給他罷了!你若還算聰明的話,就乖乖的跟我合作,或許還有拯救陸氏的機會。」冷絕的聲音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也截掉她的希望。
「如果我不肯乖乖合作的話呢?你就要毀掉陸氏?」她雙手緊握,不相信他真的這麼絕。
「當然。」他毫不猶豫地回答,仿佛等待這天許久。「陸氏現在等于是俎上肉隨我宰割,而你……也隨我宰割。」輕佻的語氣提醒她誰才是當家作主的人,差點氣壞她。
「不一定,龔先生,或者說Alex蕭。」陸映啞的口氣也沖得很,不肯輕易服輸。「別忘了我手上還有百份之三十的股份,我還沒輸。」幸好她還未將股票過戶給他,尚有籌碼可談。
「听起來很了不起,但能支持多久?」龔慎夢笑笑,口氣和她一樣嘲諷。「你需要現金周轉以填補你父親虧空的公款,不賣掉股票根本周轉不過來,除非你願意將公司拱手讓人,你若不介意陸氏改名的話,盡避將股票賣給你的死對頭,我相信你父親若是地下有知的話,一定也會舉高手贊成你的舉動,搞不好還會托夢告訴你︰你做得很好,一點也沒讓他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