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陷入黑暗的同時,這是他唯一記得的字眼,和茱麗臉上緊張的神情一起跌落無聲的谷底。
「原諒我,文森。」她想辦法將他沉重的身體拖到床上,在他耳邊道歉。
「我也很遺憾我們那麼年輕就在一起,如果上帝肯給我們多一點時間……」在除去彼此衣物的時候,茱麗明白她是在自欺欺人。上帝給了她足足三年的時間和他的前半生,她卻沒有好好把握住,徒留無奈的嘆息。
她從來就是一個自私、驕縱的女孩。她不肯花心思去關心她年輕的丈夫,不想費腦筋去聆听他有多累,她只想玩,只顧著延續固有的快樂。所以當她的丈夫無法再滿足她的時候,她便向外發展,越玩越瘋,最後終于染上賭癮。
「是我的錯,你毋需自責。」她沒有權利責怪任何人,是她把自己的前途毀掉,現在她只能以不斷的傷害彌補自己捅出來的樓子。
「一切都準備好了,您可以打電話叫她來了。」茱麗用顫抖的手撥了通電話給關以升的舅舅,通知他一切準備就緒。
然後,她帶著無盡的悔恨靜待另一個女人的出現。
勝穎琦辦公室的電話就在下一瞬間響起,她拿起話筒接听,意外听見一個不熟悉的男音,正是關以升的舅舅。
「啊,您好。」她大翻白眼的回話,不明白他是從哪兒弄到她的電話。
「以升要我過去?」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奇怪的訊息,讓她愣了一下。
「……好,我知道,請把地址給我,我抄下來……我會馬上過去,您放心。」一放下電話,她立刻做了個鬼臉,討厭死來電的人。
必以升的一大票親戚中就屬他舅舅最令人討厭,偏偏他又是長輩,得罪不起。
「我出去一下,待會就回來。」她隨意交代了一下助理,背起皮包就出門。幸好今天上門的求助者人多,否則還真找不出時間蹺班呢。
不過,以升到底有什麼事非要她立刻去不可?
她想不通,聳聳肩坐上計程車往他指定的地方奔去,十分鐘後便到達目的地。
勝穎琦匆勿付了車錢,沖進歐式的建築內,沿著長長階梯往上攀爬,健健的腳步聲踩得又響又亮,間接通知屋內的人可以開始表演了。
茱麗咬緊下唇,一腳踏到關以升身上,無視他昏睡的表情,開始自導自演起來。
「噢,以升!你做得好極了,再來一次!」
的聲音和匆促的開門聲一起響起。跨坐在關以升身上的赤果女體瘋狂的搖擺,上上下下起伏熱烈,從不間斷的喊叫聲,在在顯示出屋內的兩人正打得火熱。
勝穎琦開門後看見的正是這副景象。
「咦,是你呀?」仍然忙著做動作的茱麗稍微回過頭,好讓股穎琦瞥見關以升的側臉。
「你坐一下,等我和以升忙完了再來招呼你。」茱麗不要臉的說,繼續她婬浪的動作。
倏地,一切都變得很不真實,勝穎琦還以為自己掉入黑色的夢里,掙月兌不出來。
「不!」她搖頭,腦子里淨是茱麗剛騎在關以升身上的模樣。
「這不是真的!」她不顧一切的倒退,只想離開這令人作嘔的地方。
她猛然轉身,怎知才一轉身便踩了空跌下階梯。她的身體一直翻滾,她腦中的畫面也一直翻滾。從初相識到再相逢,他所做的承諾和他說過的話。
你願意嫁給我,讓我發誓對你一輩子忠貞,永遠不再看任何女人一眼嗎?
他說過他會對她一輩子忠貞,結果他卻在她的眼前和他的前妻翻雲覆雨,徹底欺騙了她!
她的思緒隨著一直滾落的身體一起停下來。恍惚間,她仿佛听見耳邊傳來尖銳的討論聲和救護車的聲音。
她就要死了嗎?為何身體底下覺得熱熱的,似乎有什麼東西流出來?
「好多血,她可能流產了!
「救護車還沒到嗎……」
他們在說些什麼,什麼血?
勝穎琦無法理解耳邊傳來的話,只覺得那些聲音越來越模糊,越來越像喪鐘。
她可能會死,從此看不見她最愛的容顏。
但是她已經不在乎了,再也不在乎了……
當勝穎琦再度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她睜開眼,起先還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等她一看到四周的景象,恍然明白這里是醫院。接著,先前的回憶如潮水般向她襲來。也牽動她原本已失去知覺的心。
勝穎琦轉頭觀察了一下房間內部,透過淡白的燈光,她看見了一頭白發和白發底下那雙慈善的眼楮,是徐老。
「是你送我到醫院來的?」她平靜的開口,詢問病房里的徐觀海。
徐觀海點點頭,走近她。
「別擔心,醫生說你沒事,既沒骨折也沒內出血,很快就能出院。」說這話的時候,徐觀海不敢看她,因為這不是事實。
勝穎琦根本不在乎自己斷了幾根骨頭,反正她的心早已碎成一片一片,有沒有受傷又有什麼差別呢?
「我已經通知你父母,告訴他們你一切平安,請他們不必特地趕過來。」徐觀海再補上一句,試著拉回她迷茫的思緒。
「謝謝你,徐老。」她機械性的道謝。
「只有你一個人在?」發完了呆之後,她想起另一個該出現在病房的人,卻沒看見。
徐觀海知道她指的是關以升,卻無法給她想要的答案。
「他還在昏迷狀態中。」他連忙解釋。「茱麗對他下藥,藥量過重以至于到現在還無法醒來,他並沒有背叛你。」只能說大家都是陰謀下的犧牲品,只不過代價太大了。
勝穎琦不說話,只是瞪著白色的天花板發呆,看不出是喜是悲。
「有一件事,恐怕我必須讓你知道。」徐觀海一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極不忍心說出口。
「什麼事?」她平靜的看著他,過于冷靜的臉教人,心疼。
「你……懷孕了,但又流產了,醫師剛剛才證實。」猶豫了一會兒他才說出口,萬分難過的看著她那張慘白的臉。
「我……懷孕了?」她捂緊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等最初的興奮一過,她又想起更殘酷的事實——她流產了,小寶寶沒有了。
「我……我對不起小寶寶,我對不起我的孩子!」終于,她崩潰了,哭倒在徐觀海的懷里。
「我要是听以升的話,早一點去做檢查就好了,我以為月事沒來是過于緊張的關系.沒想到……」她泣不成聲,淚水就像她來不及的悔恨傾流而下,灑在孩子尚未成形的尸骨上淒涼的歌唱。
「這不是誰的錯。」徐觀海也很難過。「只能怪你和孩子的緣分太短了。」
是啊,這還不短嗎?從欣喜到悲傷不過五秒鐘的時間,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她和小寶寶更短的緣分了。
「別太責怪自己,這都是命。」只能說老天爺太會捉弄這對真心相愛的年輕人。
是命嗎?她一點也不這麼認為。老天沒要她悸動沒要她愛上關以升,進而膛進他家族那一淌渾水。她放任自己的心追逐愛情,忽視重重的阻礙,但是她忘了一件事,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童話,也有反對灰姑娘嫁給王子的後母。關以升背後那群親戚,無疑就是最有力的後母,而且不有用最殘酷的方式讓她這個不識相的灰姑娘自動滾蛋。
她是個笨蛋,明知斗不過那些人還硬要嘗試,何況她和關以升之間還存在一個更大的問題有待解決。
「這不是命,是選擇。」她看開,微笑的看奢徐觀海。「我做了選擇,而老天不贊成,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