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愕和他的回答一起落入勝穎琦的心中。直到此刻,她才發現,優渥的生活可以如何改變一個人的性格,或者說如何蒙蔽一個人的雙眼。
她無法漠現他的聳肩,在這看似不經意的動作之下,或許隱藏著一般人無法體會的痛楚——那是一種疏離的感覺。
在說不上來的沖動下,勝穎琦突然伸出了手,撫上他的臉,「你願意體會那種感覺嗎?
「你說什麼?」盡避驚訝于她的舉動,關以升僅僅是抬高雙眉,詫異的看著她,並未揮開她的手。
「我在問你想不想體會人與人之間的緊密感?我敢向你保證,那種感覺絕對和你習慣面對的不同。」她邊說邊縮回手,關以升一樣沒攔住她。
她的意思是?
「如果你是在建議我出面和那群老家伙溝通,我看免了,派我的手下去就很管用了,犯不著我親自出馬。」雖然徐觀海老是給他捅樓子,但總比他親自賣命強。
「不,我不是要你去和他們溝通。」勝穎琦搖頭。「我是希望你能夠更進一步和群老人相處一陣子,這樣你才能了解我的感受,才能了解我為什麼要抗爭。」她硬著頭皮把話說完,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這下可好了,越要求越過分了,他是否該跪下來叩謝她給他這個機會?
必以升默默的打量著她,他在浪費時間,他知道。不可否認,他想要她,想再次確認,過去的感覺是否真實,或者純粹只是稍縱即逝的感覺作祟而已。
「兩次短暫的邂遁值得付出這麼高的代價嗎?他暗忖,罷了!他敞開心胸決定。就當是度假散散心,只不過將加勒比海的海灘改為台北的貧民窟,玩玩就算。
「好吧,我答應你。」他微笑的送給她一份大禮,隨即提出附帶條件。「不過,我頂多在那兒待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以後,若是那群老人仍然無法改變我的觀念,我仍會如期動手拆掉那些房子。你得先答應我,到時你不會再發動抗爭。如何?」
這個賭約不小,但若不答應損失可能會更大,畢竟他本來就是那塊土地的擁有人,隨時可以趕走那群老人。
「就這麼說定。」她肯定的回答。
「另外還有一個條件你必須答應,否則剛剛說的全不算數。」他突然又出了一道難題。
「什麼條件?」她手忙腳亂的接招。
「你得陪我一起度過一整個星期,我不想一個人像個傻瓜似的陷入老人堆里不得動彈。」說這話的同時,關以升的眼楮瞟來閃去,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什麼嘛!謗本就是不敢獨自面對那些可愛的老人,還故意擺出冷面允來恐嚇她,真是!
「哦答應你。」她努力憋住笑意,以免先前的努力給笑丟了。
「好,很好。」他微微輕咳。「你可以走了,正確的時間我會通知你。先說好,你不準作弊。」所謂的作弊就是怕她先和那群老人串通好演戲來騙他。
「我才不會。」她做了個鬼臉,算是道別。
「最好如此。」他咕噥的撇開臉,拿起文件以實際行動送客。
勝穎琦長吁了一口氣,愉快的轉過身品嘗得來不易的勝利。雖然只是一個小讓步,對她來說卻是天大的勝利,彌足珍貴。
「等一等!」
就在她即將跨出辦公室門口的剎那,關以升又叫住了她。和上一次一樣,這次她仍沒有回頭,只是心跳加速的停下腳步,屏息以待。
「你……曾回想過那個吻嗎?」他再次詢問。
仍是相同的問題,一樣困擾著勝穎琦。是她自己敏感嗎?為何她有一種他也和她一樣緊張的感覺?
「回答我。」背對著她的聲音不容她沉默。
她該如何回答他,再一次說謊?
「你自己猜。」無法再對自己說證,勝穎琦丟下這耐人尋味的回答後拔腿就逃,留下一臉愕然的關以升,獨自面對空氣發呆。
你自己猜……這個回答比「不曾」好多了。
他微笑,拿起筆來繼續他被打斷的工作。
這就是他未來一周的住所?
必以升眉頭挑得老高,無聲詢問站在身旁的勝穎琦,勝穎琦點點頭,十分認真的回答。
「這是我所能找到最好的地方,你就暫時委屈一下,勉強住下吧。」她偏過頭偷頭他那副德行活像被人拖下十八層地獄,只差一副手銬腳鐐就根完美了。
「是哦!」關以升可沒略過她的動作,她分明在笑。「真高興作還笑得出來,別忘了你也是住在屋子里的人。」他沒好氣的看向眼前的破木屋,用手捂住鼻子以擋住撲鼻而來的霉味。這間屋子是他見過最破、最恐怖的建築物,早該拆了當柴火僥,真搞不懂自己為何會答應她過來住一星期,八成是中邪了。
「別這樣說嘛!」她笑得更開懷了。「這間木屋可是附近最整潔、最好的房子,你看看其他的房子哪一閑比得上它?」
這倒是,他不得不承認。從他一踏入這個舊社區開始,一路走來看見的房子,不是缺了片牆,就是屋頂捅了個大洞,只有這間房子完好無缺,勉強算是人住的地方。
「而且啊!他們一听我的朋友要來,馬上就讓出這間屋子,一句廢話都沒多說哦!」她得意洋洋的炫耀,未料被潑了一桶冷水。
「是呀!真感謝你那群老人朋友,居然留了間是它給我,真是感激不盡。」關以升嘲諷的回嘴。打死他也不會對那群老人產生好感,他一向憎恨髒亂。
「好吧,當我沒說。」她投降,瘋子理不得的。「你先把行李放卜,等一會兒我們整理好了,我再帶你認識四周的環境,順便拜會一下附近的老人。」
「是‘你’要整理行李,不是我。」他立刻更正她的用詞,順便將未來一周的行李丟給她,擺明了不負責。
勝穎琦只得接下行李,暗暗詛咒他一千回,拿起掃把盡量將四周整理干淨,而他竟然只負責捏鼻子發呆。
「這種房子也能住人?他們為什麼不干脆搬家算了!」他不明就里的蹺起二郎腿,冷眼旁觀整理得快斷氣的勝穎琦,不可思議的發問。
「等你看見他們再自己問,我沒空理你。」她咬牙切齒的回答,發誓非找到機會整他不可。
「你在生氣嗎?氣我不幫忙?」他索性躺下來放松個徹底,也把她氣得徹底。
「我哪敢啊?」只是很想拿起掃把敲他罷了。「你是出錢的大爺,隨便一個噴嚏都能把我們嚇死,我就算是有怨言也不敢說。」不幫忙也就算了,還在那里吱吱歪歪,討厭死了。
「一點也沒錯,我本來就是給錢的大爺。」他大言不慚。「而且話說回來,是你害我必須住到這個鬼地方,所以讓你掃掃地、擦擦桌子也是應該的。
是是是!都是她自我苦吃,自願服侍他這個大少爺,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她邊做鬼臉邊整理四周,還沒擦到最髒的廚房已經累掉半條命。還來不及丟抹布哩,門外就傳來一陣吵嘈的聲音。
「快起來!」她把抹布隨手一丟,三兩下就將關以升拉起來。
必以升滿頭霧水的任她宰割,根本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事。
「我沒向那些老人家提起你的身分,只說你是我的朋友,剛上來台北找工作沒房子住,所以你千萬記住不要泄漏身分,不然會很麻煩。」她緊張兮兮的叮嚀,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看得關以升忍不住揚起嘴角,表情極端嘲諷。
「我懂了,原來你這群朋友還是黑白分明的人。很顯然我是黑,他們是白羅!?」求人還能像他們這麼拽的,他倒是第一次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