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這麼說,你放心好了。」他的想法也和她一樣,認為單憑她那張女圭女圭臉,怎麼也和老成搭不上邊。
「我只是只好奇你的口氣,因為你看起來年紀雖輕,卻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比我這個——二十二歲的大男人還要穩重。」說著說著他又緊張起來,拼命拉領帶。
這倒是真的,雖然她只有十七歲,卻已經手過不下數千場的婚禮,當然比第一次當新郎的他穩重多了。
「深呼吸,關先生。」勝穎琦大方地挑起指導責任。「婚姻沒有你想像中可怕,你不必緊張成這樣。」她敢打賭,他的領帶再讓他這樣繼續折磨下去,非報銷不可。
「你怎麼知道?」他好笑的看著她。「我不相信你有實際經驗。關以升搖搖頭,算是敗給她的早熟。
「我確實沒有經驗。」她也搖搖頭笑逍。「但我看過不少有關于這方面的書,可以算是半個專家。」淡淡的口氣中有著掩飾不住的得意,更加引起關以升的好奇。
「你看婚姻方面的書?」該不會是想結婚想瘋了吧。
「嗯、」她得意的點頭。「我將來想當社工,所以很喜歡看一些有關心理及婚姻方面的書。
難怪她如此人小表大,原來是被圖書毒害的結果。關以升笑笑,一方面佩服她年紀輕輕就能確立自己的目標,一方面又覺得她太早熟了些,跟一般女孩子不同。
「介意我問你一個問題嗎?」勝穎琦體內好事的因子在他不確定的笑容下沖了出來,一般新郎的篤定及興奮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請說。」他有禮的接受,開始注意台上的動態。
「你真的有心理準備接受婚姻了嗎?」她直言無諱的詢問。
突如其來的問句不僅不禮貌,也讓關以升傻了眼。他瞪著眼前過于早熟的青澀少女,對她的直言深覺不可思議。
「我當然有心理準備。」過了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為什麼會這想?」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的緊張很不尋常,好像你根本不知道新娘是誰就得入洞房,充滿了未知的驚慌。這正是他給人的感覺,不過她懷疑在場這群老骨董是否看得出來,或許連他自己
都不知道。
「胡說!」他果然如她想像中駁斥。「我和茱麗幾乎認識一輩子了,她就像我的妹妹一樣,怎麼能算是陌生人?」真正的陌生人是她,他卻和她樣在這里胡謅,放新娘一個人待在飯店樓上的房間,真是太離譜了。
原來是青梅竹的戀情,這種戀情有時最危險,容易因習慣而結合,也容易因過于習慣而分開。勝穎琦了解的聳聳肩,決定這不關她的事,反正新娘又不是她。
「那恭喜你了,祝你新婚愉快。」她微笑的結束話題,想趁著還不怎麼討人厭的時候開溜。
必以升點點頭,就算他有意再扯下去,台上吱吱作響的麥克風也不容許他再延誤。
「先失陪了。」他第四度調整領帶,準備上樓接新娘。
「謝謝你幫我找到戒指。」在離去的前一秒鐘,關以升總算想起他應有的禮貌回頭致謝。
「不客氣,快去接新娘吧!」她隨意的揮手,要他別太在意。
必以升丟下一個淡雅的笑容,駐足了一會兒後才轉身繼續他人生中的另一個重要旅程,那是十七歲的她尚來不及參與的階段。
「深呼吸,不要緊張張!」她在他背後大喊,惹來眾人的側目,但她才不管哩,這群老骨董若不高興隨時可以將她掃地出門,大不了不干就是。
突然間,她再也不想參與任何一場婚禮,或是撿到任何一枚不屬于她的戒指,她要辭職,專心念她的書、考她的大學去。
結婚進行曲的音樂適時響起,她也跟著進場的新郎、新娘蹺班,目標是飯店大門口。
那年,她十七歲。
歲月很容易改變一個人的面孔,將青澀的少女轉換成消秀佳人。
勝穎琦今年二十歲了,就讀于某大學的社工系,目前大二,課忙之余喜歡跑醫院、育幼院當義工,再不然就是打打零工賺一些零用錢,她的家境不算富裕,但還算過得去。即使如此,她還是寧願打工盡量不跟家里伸手拿錢,所以她的生活總是排滿了一堆行程,難得有空閑的時候!
她真的很忙,忙名當義工、忙著賺零用錢。例如今天,明明是周末她卻還得代班當電梯小姐,為某家飯店的私人俱樂部運送一些有錢的公子哥,輕聲細語、極其禮貌的詢問︰「請問先生你要到幾樓?」
惡心!不會自己按按鈕啊,又不是沒手沒腳。勝穎琦喃喃的抱怨,凋整好身上的制服就要上陣。平日她是不化妝的,無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也只好人境隨俗的涂了幾下,算是交差了事。
不過抱怨歸抱怨,這份工作的給薪真的很不錯,一個小時兩百塊,比上速食店打工高多了,她在便利商店做得半死都沒有這兒隨便站上幾個鐘頭來得多,難怪她的同學人人搶著做,要不是她和小薇的交情太好,恐怕還輪不到她吧!
拿起一個超小型的手電筒放入口袋,勝穎琦換上一張和藹可親的臉孔走進電梯內,開始她這一天的電梯小姐生捱。
「歡迎光臨,請問先生要到幾樓?」
「十二樓。」
「好的,請稍等。」
整天下來,幾乎都是這類對話,每一個搭乘電梯的有錢人少爺幾乎都是要到第十二層樓的俱樂部,鮮少有人例外,其中雖然也交換過幾次班,但听久了還是會煩。
「十二樓到了,預祝您玩得愉快。」
勝穎琦無意識的重復著相同的話語,等待同一樓的客人走進電梯,將對方載運到他指定的樓層。
「請問生生要到地下室或是一樓大廳?」勝穎琦禮貌的詢問對方,同時按下close的按鈕
必上電梯門,靜待對方向音。
「一樓。」疲憊的聲音了無生氣,勾起勝穎琦的好奇心。
「好的,請稍等。」她職業化的回答,試圖看清對方的臉。方才他走進電梯時是低著頭的,而她也忙著按住電梯的按鈕沒空理他,因此沒注意到他的狀況。他一定喝酒了,她想,這個俱樂部清一色都是男人,而且極愛喝酒,時常會有一些醉鬼醉到東倒西歪,醉得連自己在做什麼也不知道,其實相當危險。
她越想越害怕,十分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答應小薇前來代班,萬一被強暴了誰來救她,電梯可不會自行喊救命。
阿彌陀佛,千萬不要出事啊!
她在心里默禱,恰巧在她身後的濃厚酒味也跟著暈開,嚇得她冷汗直流。
「小姐……」
濃濃的灑味還不打緊,突然冒出來的聲音才是真的恐怖。勝穎琦慢慢的轉過身來,帶著僵化的笑容迎向客人的呼喚,祈禱他不是某宗社會新聞中的強暴犯。
「我想吐……」
一直低垂的頭顱這一刻終于抬起,勝穎琦愣愣的注視著靠在電梯牆上的蒼白面孔,仿佛又回到三年前那個充滿意外的夜晚,遇見不該遇見的男人。
是他,關以升,她一直記住的男人!
勝穎琦還來不及回味她記憶中的身影,搖擺不定的電梯倒是先擺了他們一個大烏龍,突然停擺起來。
「shit,這是怎麼回事?」關以升努力忍住惡心感,臉色蒼白的問。
「沒什麼,只是電梯故障罷了,這是常有的事。」她聳聳肩,見怪不怪的回答,順便按下一個紅色的按鈕,通知樓下管理室找電梯維修人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