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瞬間,一道暖流自她的內心深處緩緩而上,她覺得自己好象又多愛他一些。「龍蟠真的是一個組織?我還以為那只是你個人所為。」這也是大家原先的想法。
「原本是。」他輕輕的點頭,思緒隨著蒙的眼神倒回最初的時光,那兒有著年少輕狂的身影和豪邁的大笑,意氣風發的結下盟誓。
他再次苦笑,無力對抗命運的捉弄。「只不過我在一次行動中泄漏出身份,目擊者卻未舉發我,反而自願加入。就這樣一個接著一個,最後終于形成龍蟠。」看來還真教人懷念。
「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麼還要殺你?」詠賢尖銳的詢問,那麼重的傷絕不可能只是一言不合之下的產物。
「因為我已經不適合再當他們的首領,因為我執意不讓他們殺你,就這麼簡單。」展裴衡痛苦的說。
詠賢卻無法理解。她不明白和這整件事有何關聯,更無法理解為何他會喪失首領的資格。
「詠賢,有一點你必須明白。」見她仍一頭霧水,他只好說明。「龍蟠的成員皆為世族,稍有差錯,極容易牽一發而動全身,我們不得不份外小心。」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老是嗲聲嗲氣,這一切都是偽裝。
「你自己不也是世族嗎,為何還要搶自家的東西?」「我的確是世族,但同時也是人。」展裴衡緩緩的解釋,盡量不讓背叛的悲傷影響到他的情緒。「我的眼楮看得見也听得見。我看見成群的流民眼神流露出饑餓的驚慌,我听見嬰兒哭著要女乃的嚎啕聲,在那一刻,我希望我是聾子、瞎子,但我做不到,所以只好選擇我做得到的事情盡一己之力,那便是組織龍蟠。」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會被自己一手建立的組織逐出。
詠賢十分感動,原本她以為自己已經夠有正義感了,但跟他比起來,連人家的小指頭也構不上。
「年復一年,我和兄弟們一起過著白天和黑夜截然不同的生活,忍受無法暢意的缺憾,就在此時,你從天而降,像一道清新的空氣劃過我沉寂的生活。
或許我真的變了吧,變得更敏感、更脆弱,變得無法直視人們哀求的眼神,變得無法忍受殺戮,所以我被逐出了組織。」仔細想來,他們早已道不同不相為謀,詠賢不過是導火線罷了。
「我明白了。」她喃喃自語,努力打通亂成一團的思路。「換句話說,他們決定把你fire掉,而且連遣散費也不給。」還順帶要回利息——他的命。
但,這是為什麼?就算他們決定不要他了,也沒有理由殺他啊。難道是因為她的烏鴉嘴?「他們……他們該不會真的相信我是什麼撈什子神人吧?」
展裴衡點頭,很高興她終于有點自覺。他差點以為他必須解釋到海枯石爛。
「他們就是這麼認為,誰教你的預言這麼準。」要不是他知道她是從異世界來的,也同樣會折服在她精確的預言之下。
說到底,還是她這張烏鴉嘴害了他。這瞬間,她感到抱歉,覺得對不起他。
雖然他故意裝出無所謂的樣子,但她的內心深處知道,沒有人能對同伴的背叛無動于衷。
詠賢想安慰他,卻不知該如何做。她最熟悉的表達方式是威脅、狂吼,至于輕聲細語則與她絕緣。
于是她選擇了她最熟悉的方式,只不過少了些霸氣,多了點柔和,像只被燙著舌頭的小貓,別扭的開口︰「你……你不需要自責,這又不是你的錯。你那些兄弟不要也罷,反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什麼時候說過是他的錯?她自說自話的功夫還真高哪。展裴衡搖頭苦笑,明白這是她安慰人的方式,看來他的余生是得不到安寧了,既然送不走她,也只好乖乖認栽。
不過,她臉紅和絞著十指的模樣煞是美麗,教人忍不住想逗逗她。
「你這是在安慰我嗎?」他嘴角微揚,帶笑的眼神隨著她的點頭一起變暖。
「你不覺得你站得太遠了些嗎?」
她連忙走近一步,心跳也跟著大幅度躍進。
「再近一點。」
她又跨一步,一顆心幾乎跳出胸口。
「再靠近一點。」
她再跨一步,發誓听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我不會吃掉你,你不需要如此害怕。」展裴衡不禁失笑,瞧她一副怯生生的模樣,實在很難想象她平日的惡霸樣。
「誰……誰害怕了?有什麼好怕的。」詠賢反射性的嘴硬,臉上的紅暈卻呈數倍上升。
「真的?」笨女孩,明明怕得要命還死鴨子嘴硬。「你不怕的話,為什麼不敢走近一點,怕自己會克制不住嗎?」他故技重施。
詠賢果然上當。「近一點就近一點,我不信——」她話還來不及說完,便陷進一雙強勁的手臂中。
媲美黃飛鴻的無影手輕松一攬,將她壓在被褥上,神不知鬼不覺的模上她的大腿。
登時她的腦部缺氧,空氣也迅速自肺部抽離。她怎麼從不知道她的大腿如此敏感,連一個輕輕的踫觸也抵擋不住?「你才不信什麼?」展裴衡輕輕地問,在她身邊低語,詠賢立刻發現自己的敏感帶又多了一處。
「我才不信……我會克制不住。」她困難的回答,又困難的抵抗他的入侵。
他的舌頭一定受過特別訓練,否則不會忽而柔、忽而烈地侵襲她的頸側,比領有按摩執照的按摩師還厲害。
「要不要打個賭?」神奇的輕嚙迅速移至她的耳朵,兩只帶有魔力的大手分別攻佔她的大腿,為她脆弱的感官帶來更深的震撼。
她快不行了,再這麼下去,她一定會癱掉。詠賢懷疑她的身體結構異于常人,敏感帶也比別人多一倍,否則怎麼他的口舌所到之處皆有如被螞蟻咬過,灼熱得不得了?
「我們不可以……」她試著曉以大義,問題是氣喘吁吁的抗議聲听起來有如叫春,不但不具說服力,反倒像催情劑。
展裴衡在心里偷笑,表面上卻很有君子風度的松開手,讓她一陣愕然。
「好吧。」他猛然起身,極為配合的展現出俠義之心。「既然詠賢姑娘不願意,那我也不便勉強。」
說完,他當真要下床,正春意盎然的詠賢只好拉住他。
「你……你怎麼這麼輕易放棄?」這人真不懂得堅持,她隨便說說他也當真。
「是你自己說咱們不可以的啊。」他正氣凜然的回答,將責任推得一干二淨。
「我……我是說……我們……我們……」這過于正直的笨蛋,難道還要她開口請他和她才行?
「可以先上車後補票?」他非常體貼的代她說完,她的頭也非常配合的點著。「可是我們這樣做違反公民與道德。」
詠賢連忙搖頭,她早已忘記自己曾修過那一科。「詠賢,你確定嗎?」他再次將她壓在被褥上,支著她的下顎,認真的看著她,不再玩笑。「跨越了這一層關系,你將永遠沒有回頭路,因為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放棄我的妻子、我的心,即使有朝一日你發現了回家之路也一樣。
你要考慮清楚,這不是你的世界,你確定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這當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但她也和他一樣離不開她的心。來到古代雖不是她的本意,卻是上天對她最好的安排。經由蒼天的手,她對自己的人生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原本也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夠多了,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她付出得太少。或許這正是上帝的旨意,要她留下來和他做對濟世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