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她狠狠的咒罵自己。那下流胚子肯放過你,你應該覺得高興,為什麼竟會有種遺憾的感覺?
「敏兒?」唐仕維無奈的看著女兒發呆。最近她不是忙著逃避任意桐就是在發呆,就像現在。
听見她爹的叫喚聲,唐秋纏這才回過神,尷尬的看著她爹無奈的臉。「我不想再提這件事,女兒先告退了。」
話聲方落,她一溜煙地跑掉,看得唐仕維的眉心蹙起。敏兒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如此反常?
唉,女兒長大了,什麼心事都不跟他說,他就算有心要幫任意桐,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敏兒到底喜不喜歡任意桐?還是她心中另有他人?若真的有,又會是誰?
唉,真令人頭痛啊!
另一方面在盈波館內思索下一步計劃的任意情,他萬萬沒料到意桐竟會突然出現,破壞他的好事。
他是低估他了,任意情淡淡地想。一向直腸子的意桐竟能想出調動官藥這一招來化解憑心堂的危機,教他著實白忙了一場。
但他的攪局也只到這里為止。
任意情發誓絕不讓他再有破壞他計劃的機會。這一次是他的心思不夠縝密,所以才會露出破綻,但下一次嘛,恐怕連讓他動到一根手指頭的機會都沒有。他決定不再跟唐秋纏玩捉迷藏游戲,而是一舉攻向她的弱點,非逼得她棄械投降不可。
呵,這麼頑強的獵物必是鮮美多汁,他已經迫不及待想品嘗她的味道。
一個比壟斷藥材更卑鄙的計劃在他腦中浮現,他露出滿意的笑容,期待看見唐秋纏乞求的眼神和晶瑩的淚水。
啊,眼淚!
唐秋纏的眼淚必定是最豐盛的果實,或許還是最耀眼的珍珠,他極度渴望掬取。
「唐大夫,唐大夫?」
男孩的叫喚聲音將唐秋纏從失神的狀態中拉回。
「你沒事吧?」男孩關心的看著她。
「我沒事。」她虛弱的笑了笑,由他擔心的神情看來,自己的臉色必定很難看。「咱們走吧,晚了可不好下山。」
「是。」男孩背起竹簍子立刻跟了上去。
此時,唐秋纏腦中的唯一想法是,下山後要記得多給這個爽朗的男孩一些報酬。
采了一天的藥草,唐秋纏已經累到連手都舉不起來的地步,不過今日的成果頗豐,足足發現了十多種藥材。
在夕陽余暉中,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走下山,在走到鎮口時,唐秋纏拿出一錠銀子。
「這是你今天的報酬,辛苦你了。」
男孩當場愣住。五兩哪!就算是做工也要一、兩個月才能有這麼多酬勞,他不過帶她到山上采藥,這……能收嗎?
「唐大夫,這太多了。」他目光遲疑的看著銀子,神情間有著濃濃的不舍。
「拿著。」唐秋纏干脆將銀兩塞進他掌心。
「謝謝唐大夫。」男孩興奮的捧著手中的銀兩,咧開一個得意的笑容。「這麼一來,爹又能去賭錢,就不會成天嚷著要打我娘。」
「賭錢?」唐秋纏渾身一僵。她最恨听到這兩個字。
「是啊。」男孩的眼楮暗了下來,「爹最愛賭錢,沒錢賭時就打我娘出氣,勸也勸不听,就連我也常挨棍子呢。」他邊說邊將褲管卷起,露出傷痕累累的小腿。「看,這就是我爹的杰作。這些日子以來我天天挨棍子,就是因為我爹沒錢賭。」
唐秋纏瞪大雙眼注視著那一道道交錯縱橫的紅色痕跡,一股怒氣油然升起。
那人還配當父親嗎?簡直把自己的兒子當畜生對待。
「我知道將努力掙來的錢給他,是件很笨的事,但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爹,總不能看他還不起賭債遭人砍殺。」
顯然除了挨打之外,他還得想法子掙錢還他爹的賭債,難怪他什麼差事都肯做,勤快得不得了。她暗忖。
「這兒還有二兩銀子,你拿去吧。」唐秋纏又拿出身上僅有的銀兩塞給他。
「唐大夫……」他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別跟我爭,你需要的。」反正她還有許多錢。
男孩萬分感激的收下銀兩,重新背起滿簍的藥草,跟上顯然有心事的唐秋纏,一句話也不敢插嘴。
「爹……您說什麼,再說一遍!」唐秋纏無法置信的看向臉色和她一樣蒼白的唐仕維,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話。
賭輸錢?這怎麼可能?爹從來不賭錢的呀,怎麼可能會輸光家產,甚至落到需出售憑心堂的地步?
這一連串的問號在她父親羞愧的神色中得到解答。他真的去賭錢,而且將家產全部賭光。
「您怎能這樣做呢?爹。」唐秋纏的臉上淨是哀戚,面對她爹痛苦的表情,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憑心堂是他們的依靠啊,沒有了它,他們又要何去何從呢?
「我對不起你,敏兒。」唐仕維的心口隱隱作痛。他患有嚴重的心絞痛,這幾年一直是靠著藥物來控制,不過他不敢讓敏兒知道,怕她會擔心,他已經夠對不起她了。
他是得了什麼失心瘋才會去賭錢?瞧瞧現在的下場,唉!
「您對不起的不只是我,更是祖先留下來的這片產業。」唐秋纏語氣沉痛的說。
只是現在講這些又有什麼用?如今最重要的是弄清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為何爹爹會突然跑去賭錢,莫非又是任意情搞的鬼?
「爹,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您怎麼會想去賭錢?」最好別又是和任意情有關,她已經受夠了那下流胚子。
「是……是瀟湘莊的趙總管堅持拉我一起去賭場,說是見見世面。」
丙然又是瀟湘莊。
唐秋纏忍住斑聲咒罵的沖動,神情平靜的問︰「後來呢?」
「後來趙總管每次見到我,就拉我去賭場,剛開始玩時次次都贏,可是玩到最後卻……」唐仕維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每次皆輸,而且賭注愈下愈大,終于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唐秋纏帶刺地接口道,明白她爹是遇到郎中了。
「沒錯,就是這個樣子。」在女兒忿忿的目光之下,唐仕維的聲音愈變愈小,最後終于噤聲。
「爹,您遇到郎中了,您知不知道?!」她憤怒的吼道。
「郎中?」聞言,唐仕維一陣錯愕。
「您不斷輸錢就擺明了那賭場謗本是在詐財,專騙您這種沒有經驗的笨蛋。而且我懷疑趙總管跟他們串通好,要拐您的錢!」
此刻唐秋纏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殺人。她要殺了任意情那混蛋,居然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逼她就範。
哼!即便是賣了所有的一切,她也絕不會屈服在他這種無恥的手段之下,絕不!
「趙總管與賭場串通好?不……不會吧?」唐仕維懷疑的問道。這趙總管看起來很老實,應該不會做這種事才對。
「不會才有鬼!」唐秋纏冷冷的回答,她爹除了專精醫藥外,對其他的人情世故了解的比她這個做女兒的還少。
算了,計較這些又有何用?現在應該做的是弄清楚究竟欠了多少錢,萬一數目過于龐大,又該上何處籌錢。
「爹,您欠賭場多少銀子?」她邊問邊在心中盤算家中現有的資產,算算大概值五千兩銀子吧。
「六……六千五百。」唐仕維硬著頭皮把話說出口,然後等著女兒發飆。
「六、千、五、百、兩?!」唐秋纏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的重復道。「才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您居然輸掉了六千五百兩?您知道包括憑心堂和咱們所有的土地,加起來最多只值五千兩,那還是有人肯出這個價錢的話!」
完了!短時間之內,要教他們上哪兒借錢?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麼親朋好友,更遑論認識能一下子拿出六千五百兩銀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