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怕了他的吼聲,她還真懷念他以前那些軟聲軟調,至少耳根子能舒服點少受點折磨。
「段雁舞,你在發什麼呆?」
又吼了,死牢頭非得開口都用吼的才行嗎?
「段雁舞!」秋飛快按捺不住脾氣了。
「是、是。」段雁舞連忙回過神來,猛烈下筆,過于用力的結果,竟使筆尖開花,「秋」字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一朵喇叭花。
這可氣壞了名字的主人。秋飛的表情簡直可以用「狂怒」來形容。
「我……這朵花畫得不錯吧?」段雁舞趕緊陪上笑容,企圖息事寧人。
「好得嚇人。」秋飛說得咬牙切齒,盡量不讓自己失去風度。風度?自從遇見這個小魔頭以後,那兩字就沒跟他再打過招呼。沒想到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高雅綽號——山賊中之君子,就要晚節不保。不行,他不能讓這個小魔頭給擊垮!
「咱們停下來休息一下好嗎?都已經練了一個早上了。」難得死牢頭沒發性子,不乘這個機會得寸進尺一下,難保能有下一次好運。
「好啊。」秋飛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段雁舞瞬間好象見到久違的陽光。「我休息,你繼續。」他說罷打了一個大呵欠,並站起身來活動筋骨。
「什麼?!」
「你听到了,我叫你繼續。」他繼續活動筋骨,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我不要,我也要休息。」哪有這麼不公平的事,就她一個人受罪。
「不準!到底誰才是夫子?我說了就算。」秋飛絲毫不理會她的抗議。
「才怪,這里又不是學堂,你也不是真正的夫子。」段雁舞被他那副無所謂的樣子氣得口不擇言。
「幸好我不是真正的夫子,要不然單憑你那副沒教養的模樣,學習能力又差得嚇人,就怕連學堂的大門都進不去。」要比狠毒是吧?秋飛暗笑,小魔頭這回可找錯人了。
秋飛不知道他說的話有多傷人,段雁舞一听見這話馬上氣得渾身發抖,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
「對,我是沒教養,那又怎麼樣?!」她拿起桌上的硯台砸向秋飛。
秋飛直覺的側身躲過這突來的一擊,不可思議的看著段雁舞,彷佛她是個瘋子。
這更惹惱了段雁舞,她盲目的拿起書桌上的所有東西,筆架、毛筆、書本,一古腦的盡往秋飛的身上砸去。
「你他媽的又好我多少?再文雅還不是山賊一個!」她愈哭愈傷心。「你去死啦!」她丟完、罵完之後,噙著淚水奔向書房外面。她要回家,她想回家,她想回凶匪寨,即使它是個粗魯不堪、欠缺教養的道地土匪窩。
站在回廊上的錢雅蓉不明就里的被段雁舞疾奔而來的身影嚇著,差點和她撞成一團。
「小舞,發生了什麼事?」錢雅蓉拉住滿臉淚水的段雁舞,急急的問。
「雅……雅蓉姊。」段雁舞再也忍不住了,一個勁兒的抱住錢雅蓉,不斷的抽氣。
「又是秋飛?」錢雅蓉忍住揍人的沖動,安慰性的拍著段雁舞的背。她早已注意到,自從秋飛尋回負氣出走的小舞之後,脾氣一天比一天火爆,老是有意無意找小舞的碴。她真不明白,他既然喜歡小舞為什麼不干脆表白?弄得整個山寨如履薄冰,唯一樂得看戲的只剩襲人,其它人一概對小舞的遭遇深表同情,但又不敢表示任何意見,不行,再這麼下去,清靈寨的「清靈」兩字就得改寫了。
「雅蓉姊,我要是能像你這麼漂亮、這麼文雅,死牢頭是不是就不會再討厭我了?」段雁舞用著充滿疑問的眼神看向錢雅蓉,模樣清純可愛。
「他一點都不討厭你。」這烏龍的一對看來是需要有人好好拉他們一把,她不介意擔任這個要角。「相反的,他喜歡你。」
段雁舞聞言臉頰燒紅,好象天邊的晚霞。「騙人,他一天到晚罵我沒教養,又說我鐵定進不了學堂,還說我笨。」
「你的確是笨啊,笨得對他的追求沒有感覺,他當然要說話來激你。」仔細想想,秋飛也真辛苦。
「他哪里有追過我?」她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這是個證實輸贏的大好機會,錢雅蓉略帶興奮的想。總算可以知道自已到底有沒有押對寶。
「他……」錢雅蓉試圖找出最恰當的語辭,但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直接問,「他吻過你嗎?」
段雁舞的臉更紅了,但面對錢雅蓉,她不想說謊。
「嗯。」她害羞的點頭。「還好幾次呢!」
「真的?」錢雅蓉忍不住驚喜,秋飛真的有所行動!「那接下來呢?」她進一步追問。
「接下來?」段雁舞一頭霧水。「沒了啊。」
「你們僅是接吻而已?」錢雅蓉松了一口氣,卻也同時感到可惜。畢竟小舞是個黃花閨女,秋飛還算滿有理智。
「沒錯啊。」僅僅是接吻她就已經全身發軟、渾身不對勁……對了,或許雅蓉姊知道這是什麼癥狀,听說她以前時常生病,動不動就全身軟綿綿的,可能會了解。「雅蓉姊,你有沒有生過這種病,就是當某人吻你、模你的時候,你就會全身乏力,腦子一片空白?」
這是戀愛的並發癥啊,莫非小舞開竅了?錢雅蓉深深地看她一眼才回答︰「有過。」
「真的?」她還真問對人了。
「我記得當襲人第一次吻我時,我的情形就跟你相同,一直到現在,我還是處于這種甜蜜的癥狀中,而且我一點也不想痊愈。」
雅蓉姊的意思是……段雁舞驚呆了。
「小舞,你喜歡上秋飛了。」
「胡說!」段雁舞條地臉紅。她不可能會喜歡上那個死牢頭的,他那麼壞。
「是真的。」錢雅蓉嘆了一口氣,難怪秋飛會耐性全失,小舞還真不是普通的「感覺痴呆」。
「你自個兒想想看,你曾對任何男人有過相同的感覺嗎?」
段雁舞努力的回想。的確沒有,只除了死牢頭。
「沒有過吧?」見段雁舞點頭,錢雅蓉繼續說道︰「難得的是秋飛也有相同的感覺,你現在應該做的,就是放任自己去享受這份男女之情,不要再抗拒。」
她曾抗拒過嗎?或許吧。她想起那天秋飛認真的眼神、緊張的表情,她的無知弄砸了一切,現在即使她已經稍微明白自已真正的感覺也無濟于事了。
「我……我懂了,但已經來不及了。」自從那晚以後,死牢頭再也不曾正眼瞧過她。
「你放心,一個真正愛你的男人是不會那麼快放棄追求的,咱們等著瞧吧。」她有這個信心,襲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喔?」
錢雅蓉笑著帶領滿臉疑問的段雁舞回房間後,隨即興奮的沖回自己的房間向夫婿報告勝利的消息。
「你輸了!」她開心的喊道。
「怎麼說?」襲人一把摟過錢雅蓉,讓她坐在大腿上。
「小舞堅守原則,沒在那晚和秋飛做出任何事。」嘿嘿,她總算贏了一回。
「你如何得知?」襲人挑眉問道。
「秘密。」她擺出無可奉告的神氣模樣。
襲人條然將她騰空抱起,嚇得她怪叫連連。
「你干嘛?」
「付帳啊,我向來有債必還。」
錢雅蓉霎時羞紅了臉,接著露出一個嬌媚的笑容。「那麼,請小心你的腰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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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飛發覺自個兒快要變成一個狂了。他白天約束自己當個嚴厲、正經的夫子,到了晚上卻是夜夜到後山小湖邊偷窺。白天和晚上兩個截然不同的自己都快撕裂他的心志,使他的控制力瀕臨崩潰的邊緣。
小魔頭又在游泳了,她的美真是渾然天成,不見絲毫的做作。他發現自己無法將視線移開,單單看著她就是一種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