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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壞小師妹 第4頁

作者︰娃娃

不過這樁陰謀出了點錯,否則那個被送出門的孩子,是不可能還會讓他活著的。

就是這樣一樁接著一樁的冷血算計,告訴了馬希堯宮闈之爭有多麼的黑暗,多麼的卑鄙,他會繼續留在王宮里,除了擱不下的父子親情外,也是想藉著皇子之位,為黎民百姓做點事情,而絕非圖父親的那個寶座。

但就是因為早已被那些宮廷惡斗給弄冷了心,他才會在八個月前,當裘忠——已退休的前任殿前都衛統領——興高采烈來告訴他,說有了他孿生兄長的消息時,他會對于要不要去尋回對方而舉棋不定。

听裘忠的意思,他那孿生兄長似乎過得不錯,意氣風發,甚至還有了意中人。

如果連馬希堯自己都厭倦了這種時時得提防著暗箭的皇子生涯,又何必再多拖個倒楣鬼下水?

如果他大哥願意不計當年被拋棄的不甘埋怨,想回來瞧瞧父親及弟弟,又怎會至今毫無音訊?

他是不想來、不屑來,不願來,還是不敢來呢?

太多太多的想法及猜測讓馬希堯無法采取行動,只能要求裘忠先將此事壓下,連父王那里都沒說。

他素來謹慎,行事冷靜,在決定做一件事前多半要先經過深思熟慮才會去做。

多年來他始終堅持著這樣的行事原則,鮮少會有破例,卻在近一個月前,他破了例,為自己撿回一個大麻煩。

方才在朝廷上與群臣論政時,他神色自若,侃侃而談,在阻止幾位親王聯手想向人民增稅,以增建佛寺時,他語言精練,字字含針,逼得人不得不退讓。

他向來不怕面對困難,不怕處理棘手事,卻在最近這段時日里,對于某個讓他很頭疼的麻煩精所惹出的麻煩事,常常深覺無力。

就好比眼前吧!

他才剛下朝,遣退了隨從,才踏進了「謹言宮」的月牙門,就讓迎面而來的畫面,給逼停了腳步。

「呱呱呱呱……」一群白鵝活像身俊有鬼在追似的,扭腰擺臀,逃出月牙門外。

如果他的眼力沒出錯,那些是白鵝沒錯,且應該是讓福公公給養在「謹言池」里,來自于蘇州的上等觀賞用白鵝。

只是此時的它們,一只只都被人拔去身上近一半的鵝毛,身上稀稀落落的,像是得了皮膚病的癩痢鵝。

繼成群的癩痢鵝後,他看見了一路上抱樹痛哭的園丁們。

都說男人不是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時,那麼這些園丁何以會哭成這樣?

直到他瞧清楚了那些種植于路兩旁,被修剪成了一坨坨盤屎狀的路樹後,他雖然不至于會想哭,卻也忍下住嘆氣。

好丑!

連他這個向來對于景觀要求並不是太高的人,也不得不這麼承認。

他一路走去,一路飽受驚嚇。

居中還偶爾穿插幾幕在他右側天空,一個接一個的小太監邊尖叫邊被彈飛至空中,接著墜湖的畫面。

他忍不住頭痛的掐著額,這條在以往他覺得短的路途,竟是變得出奇地漫長。

等馬希堯終于來到殿外,還不及拾級而上時,就見著了一坨肥肉由階上蹬蹬跑下,且還邊跑邊以雙掌掩面哭泣。

他原先沒認出對方,是在听見那把熟悉的陰柔嗓音後,這才認出了是已在宮中訓奴四十年,人見人怕,潑辣刁蠻,護主第一的福公公。

「大皇子哪!奴才不依!奴才不依!如果這回您再不幫奴才教訓教訓那可惡的臭丫頭,奴才就……就……就……」

哭得像個小媳婦兒似的福公公,用力跺足,扭了扭水桶腰後才繼續往下說。

「就索性跳湖死了算了啦!嗚嗚嗚……」

馬希堯臉上未動聲色,卻打從心底佩服起父王來了。

雖說父王對于後宮里的瑣事也會犯頭疼,但那是因為他養了太多女人,而他,不過才撿回一個小小女子,竟然就要大喊吃不消了。

對于其他人的受苦受難,馬希堯還能裝作沒看見,但是對于福公公,這個在母親過世後,始終忠心耿耿陪在他身旁,雖說性子有些跋扈,卻是世上僅存不多,真心關懷著他的老人,他無法再佯裝無事了。

「她對你做了什麼?」

不必指名道姓,主僕兩人都很清楚他們在說的人是誰。

因為在這世上善于使壞作惡的魔女並不多,不幸的是他家主子,就正好撿回了一個超大號的混世魔女。

「她……她她她……嗚嗚嗚……老奴不會說,大皇子,您自個兒瞧!」

一雙老肥手顫巍巍地移開緊捂著的老瞼,馬希堯見了瞪直眼,好半響擠不出話來。

這個一天不使壞就不快活的小丫頭呀!

居然拿他作畫用的石青、石綠、赭石和丹黃,在福公公臉上作起畫來。

而且還不是亂畫一通,她畫了只在對天狂吠,少了根尾巴的烏龜,旁邊還寫著——

無尾之龜靠著殼—虛張聲勢!

「你……你是怎麼讓她給畫成這個樣子的?」也未免太不小心了。

「嗚嗚嗚!小魔女會點穴,她一指點下,我整個人一僵,半個時辰還不夠她發揮嗎?」

「她寫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馬希堯光顧著細審那童心未泯的「畫作」,沒留意到竟將心底的疑惑問出口。

听見主子這樣問,福公公再度嚶嚶哭了起來。

「大皇子聰明過人,怎麼可能會看不懂?嗚,您肯定是讓那鬼丫頭給帶壞,所以才故意這樣問奴才,這話不正是在嘲笑奴才沒尾巴,少了根男人有的『那話兒』是只只會仗著主子的勢,躲在主子給的庇護殼里,虛張聲勢的王八!」

話一說完,福公公再度掩面,頭一回沒得到主子的應許就退開了。

盯著福公公扭腰飛奔的背影,馬希堯心底生慚,暗暗下了決定,這回無論如何也要管管那個小闖禍精了。

就在他斂起面容時,一道香影旋風似地撲至他眼前,正是那個制造出了一長串麻煩的罪魁禍首。

馬希堯正想開口訓人,卻讓對方緊挨著他的身子,一對藕臂纏住他的頸項,以及她每回一見他便先投懷送抱的「壞習慣」給弄窘了俊顏,好半天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終于回來了!」

小闖禍精在他懷里磨蹭嬌嚷,像只向主人討寵的乖巧貓兒。

「人家好想好想好想好想你喔!」

俊眸閉了閉,他不許自己沉溺在她的嬌態里。

他告訴自己,她口中的「你」並不是他,他不過是她失憶時的「代替品」罷了。

話雖如此,馬希堯還是無法讓自己不因她的親昵或嬌語而心跳加速。

吸氣寧神,他終于恢復了力氣,將那雙纏著他的小手拉下,並將她推離自己寸許,要自己別忘了該先幫福公公以及其他人討回公道。

「飄飄,你又干壞事了。」他冷聲開口。

會喊她飄飄是因為她雖然忘了一切,卻經常作夢,她常夢到有人喊她「天飄飄」,于是就決定拿來用了。

在她的想法里,名宇不過是個代號,叫「天飄飄」或是「地搖搖」,甚至是叫「鬼跳跳」都無關緊要,重點是能讓她知道對方在喊的是她就好。

她比較在乎的是那些被她遺忘的記憶。

尤其是那些與眼前男人有關的點點滴滴,她不想忘,也舍不得忘。

敝的是她明明在潛意識里對他的「人」十足熟悉,卻對他的名字「馬希堯」三個字,陌生得不像話。

老實說,如果能有得挑,她才不要喜歡上一個以動物名為姓氏的男人呢!

像馬、像熊、像牛、像楊啦,都會讓她聯想到那些動物,並且一直想偷笑。

但人間事無法盡如人意,她偏偏喜歡上一個姓「馬」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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