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的心是鋼鑄的!
要不就是……嗚嗚嗚……他愛的是男人!一定是這樣子!一定是的!
那些被他拒絕的女人,甚至還傳出如此的耳語中傷。
對于那些耳語他向來沒放在心上,甚至某日他的皮夾被要好同學搜出範彤彤的相片,大聲地鬼叫,說原來他的不為所動,竟是為了替家鄉的女友守身時,他也沒多做解釋。
可笑!他等著日後當這些笨蛋在知道相片里的小丫頭,只是個喊他叔叔的小女生時,那一個個跌破眼鏡的糗樣。
他一直是這樣以為的。
以為他對小彤的感覺只是一種很單純的喜愛寵溺。
也以為這感覺會這樣子地持續一輩子,不會改變。
直至他學成歸國,直至他一踏進入境室,就讓一抹紅色身影給迎面撲上來時,他才知道自己從前的想法需要修正了。
他忽略了一點,就算再純真可愛的小女孩,終究會有長大的一天。
「——叔!人家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你喔!想得都快死掉了。」
一口氣將一長串話說完,連換氣都沒有,就是那一長串的熟悉嬌嗔,總算讓他能確定懷中的小女人,真是那個讓他惦記久久的小丫頭。
但是……他已不能再喊她小丫頭了吧。
懷中女孩有著一頭性感的波浪鬈發,足下蹬著三吋高跟鞋,臉上化了淡妝,身著櫻紅色小洋裝,頸間散發著甜甜的水果香,更要命的,是那緊貼著他不放的身軀居然……居然是柔軟豐腴,是成熟誘人的。
怎麼會這樣?
他那幾乎打小看起,會跟他鬧著玩大頭貼,會拿他當沙包痛打的天下無敵、超級卡哇依的親親佷女小彤呢?
他不得不沭然心驚,也不得不錯愕慌張了。
就像是讓人給偷走了一件心愛寶物,在好不容易尋回了之後,卻發現寶物居然變了。
而且不但是寶物變了,就連他對寶物的感覺,也變了。
但如果肯老實面對自己,他必須承認其實自己對這小女孩,早已有著深埋已久的異樣情愫。
所以,他才會每每在人群中第一個就看見她,而且眼神壓根無法從她身上移開來。
所以,他才會容許她趕跑自己的幾任無緣女友,也才會縱容她多年來對自己的任性跋扈。
但礙于她的年紀以及兩人之間的「親屬」關系,這種異樣情愫始終沒有萌芽生根的機會,只是深深地潛藏在連他自己都沒敢深究的心底深處。
沒想到在久別重逢的乍然相見時,她竟以貼身擁抱來逼他正視她的成長,還不小心地打破他心底深處那隱晦的堤防,讓壓抑已久的異樣情愫,翻江倒海地淹沒了他的所有感官思維。
他甚至因此冒出了冷汗。
就在那猝不及防的接觸剎那,他居然該死地對她生起了不當有的沖動,一種屬于男人與女人之間才會有的沖動。
他是個禽獸!
倉皇無措的範繼書,狼狽地用力推開懷中的女孩。
壓根沒想到他會這麼做,被推開的範彤彤一個踉蹌,還險些跌倒。
澄澈水眸寫著震驚、不信及受傷,她無法相信範繼書會這樣對待她。
打小就對男生排斥輕蔑,她壓根沒有什麼男女之別的觀念,因為她唯二會接近的男生,一是爺爺,一是叔叔,其他男生她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可就因為不曾親近過男生,不曾費神了解,自然也就不會明白他的推拒,其實是因為感覺出了她的「長大」,而在提醒並保護她,提醒著他並不只是她的叔叔,也是個成年男子。
但他的好意她無從領會起,她只感覺到憤怒及受傷。
「你居然推開我?!」她用著受傷的語氣指控。
「對不起!小彤。」
回過神來的範繼書滿臉歉疚,卻不知該怎麼說才好,更不敢去摟她並說抱歉,就怕那該死的沖動再度發作,只好佯作無事地淡笑聳肩。
「這是我在國外養成的習慣,當個紳士,和人保持距離,而且如果我沒記錯,是你在出國前一再叮嚀我,叫我不能亂踫女生的,不是嗎?」
「這是什麼爛理由?居然把我跟那些女生混為一談?」我是你的小彤耶!
「可就……」他擠出了無奈澀笑,「就習慣了嘛!」
「好哇,那大家就依著習慣辦事吧!」範彤彤火大地踢掉高跟鞋,毫不淑女地轉了轉手腕,「那我喜歡拿你當沙包用,又打又踹的老習慣,哼!也不必因為你才剛回國就禮遇赦免了。」
粉拳伴隨著美腿朝範繼書身上招呼過來,卻讓他身手矯健地躲過了,即便已有一陣子沒做這個運動,幸好那些年里躲她躲多了的反應還在。
老實說,無論是以身高或是力道,他根本就不需要這樣被她打著玩,但他喜歡看她生氣打人時的真實反應及表情。
還有一點,在愛揍人的範彤彤面前,他感覺自在,也較知道該如何應付。
于是乎在機場大廳里,只見兩個明明已經是大人,且還穿得光鮮的男女,旁若無人地玩起了貓追老鼠的游戲。
「嘶,好痛!」
「呵,活該!」
「笨蛋小彤,騙你的啦,花拳繡腿會痛才怪!」
「可惡,居然敢說我的真功夫是花拳繡腿?」
「你那能叫什麼真功夫?是‘真的很爛’的功夫吧!」
「氣死我了,今天不打得你滿地找牙我就不叫範彤彤!」
「你本來就不該叫範彤彤,該叫飯桶,只會虛張聲勢,卻打不著人的飯桶。」
「啊——」
貓捉老鼠再度上演,看得一塊來接機的範家二老笑呵呵的,也看得過往路人紛紛駐足,甚至有人猜起這對俊男美女,是不是在演什麼偶像劇。
但鬧歸鬧、笑歸笑,已在心里亮起警示燈的範繼書,在機場一幕之後,開始躲起了範彤彤。
幸好這並不困難,剛回國就得接下「永邦」副總裁位子的他,忙得不可開交。
他忙著學習、忙著理解、忙著嘗試,甚至是忙著從錯誤中得到教訓。
他甚至忙到沒有時間好好睡覺,是以壓根就不需要另撥心思去躲範彤彤,或是試圖厘清自己心底深處,那該死的異樣情愫了。
原本在這一次的家族年度旅游里,他也以為能夠再用忙為借口逃過一劫,沒想到最後仍是被逼一塊飛到巴黎。
不怕!因為他相信自己有著過人的自制力,所以在此時,他才能在範維邦和他閑聊起範彤彤時,以雲淡風清的口吻來回答。
「您那孫女兒,打小就是人群中最亮眼的一朵薔薇花。」
一朵會吸走人目光、會迷走人魂魄,會將人心給緩緩蠶食鯨吞的薔薇花。
若非範維邦刻意提起,其實方才乍見小彤身著比基尼出現在人前時,他的眼神始終是小心翼翼地回避著她的。
回避著她那被泳裝包裹出的完美身段,那縴細得仿佛不盈一握的腰,那白皙滑膩的長腿,以及形狀完美的胸脯。
他真的不敢多看她,就怕隱藏已久的異樣情愫會驟然失控,于是在回完話後,他再度將眼神轉開了。
「唷喔,薔薇招來了蜂!」
範繼書听見父親的話,無法克制地將眼神移過去,果真見著一個高高瘦瘦的金發外國男孩,滿臉熱情地朝範彤彤紳士地彎腰,伸出友誼大掌。
「你這當人叔叔的,不去幫人趕蜂?」
範維邦偏轉過視線,不願錯過兒子臉上的任何細微表情,卻只見到他若無其事地往躺椅上倒下。
「小彤大了,而且她向來極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她真會讓那些狂蜂浪蝶追跑,咱們也阻止不了,更何況除了亮眼外表,她還是一朵會咬人的薔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