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礙著了!」韓超凡沒好氣,「害得我老把她的名字給記成了橙子——
在大笑聲中,筱凡很快就忘了這件小插曲,但韓超凡可沒忘記。
所以當範橙橙打電話來,先關心了他臉上的傷,再跟他說要將他學瑜伽的地點改至她的住家,並強調她從不曾帶異性友人回家,是以不會有男人知道這地址時,他點頭同意了,因為不想再和那些會將他視作假想敵的男性同胞有再次踫頭的機會。
只是……
「既然你從不在家里招待異性友人,那麼我去了會不會——」
「不會!」她斬釘截鐵地在電話里回答,「因為我根本就沒把你視作什麼異性友人,而只是和筱凡一樣,把你看成了一個需要人幫忙的大哥,僅此而已。」
眼見人家女孩子都能如此磊落大方了,身為男人的他還能再說啥?
雙方說定後,範橙橙讓快遞為他送去了「離喧天堂」的住戶專用磁卡及車卡。
于是在兩天後的晚間七點半,韓超凡抽用了平時會留在公司加班的時間,來到了離喧天堂。
他停妥了車,乘上了電梯,來到了門前按下門鈴,靜心等待。
「你來了!」範橙橙沒讓他等太久就來開門了,她順手接過他的公文包,沒有驚訝,不見客套。
安詳自若的神情卻給了他一種錯覺,就像是個乖巧倚門的小妻子,迎接著下班回來的丈夫。
「呃,因為公文包里有些重要文件……」反倒是他訥訥地想要解釋,「我不放心把它放在車上。」
她沒吭氣,只是溫馴地幫他把公文包收好,甚至還服侍著他把外套月兌下。
全程範橙橙都是泰然自若的表情,反倒是韓超凡覺得不習慣。
即便韓氏是個大集團,但他向來事事不經人手,與自己有關的事情都是自己來,身邊連個助理、跟班或司機都沒有,他不愛浪費這種人事費用。
因為在他童年時,父親的生意曾經做垮過一次,他是曾經吃過苦的。
別說是送報、送牛女乃了,他甚至還曾蹲在馬路口,到處拉客想為人擦鞋。
每天貪著那些蠅頭小錢,就為了幫家里還債,或是拿去買飯、買菜、繳學費。
也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始終對于成功有種凌越旁人的渴望。
也對于在別人眼里已覺得夠豐裕的財富永遠覺得不夠,始終沒有安全感。
他甚至常常會夢到被人由高處打落,再度變回了個小小擦鞋童,卻沒有半個人肯讓他擦鞋的窘況。
那些平時在他面前鞠躬哈腰、奉承拍馬的合作廠商或是部屬,拿著棍棒追打著猶如落水狗般逃竄、沒有防衛能力的小超凡。
這種噩夢他從不曾對任何人提起,因為性子好強,不願讓人知道他韓超凡壓根名不副實,也只是個有著很多弱點的平凡人罷了!就連識凡、筱凡,那分別小了他四歲的弟弟,以及小了他七歲的妹妹,都因為不曾和他吃過同樣的苦,所以他也無法和他們說這些,而寧可在他們心目中維持著他那英明神武的超凡大哥形象。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會在看見她幫他掛外套時,滿臉不自在了。
「你不用招呼我的,我可以自己來。」
她淡著眼神看他,「我當然知道你可以,但因為這里是我的家,所以我希望看到所有的東西都出現在它該出現的地方。」
一句客氣話惹來一記若有似無的警告,韓超凡見識過這小女人發飆時的凶狠模樣,只好安靜地任由著她了。
「到餐廳坐好……」小女人發號施令,「我要上菜了。」
「上菜?!」韓超凡訝異,「可是橙橙……」幸好沒再喊錯,否則他不確定那寒著臉的她會不會像上次惡踹那男人一樣地踹他鼻頭。「我只是來學瑜伽的。」
「你吃過晚飯了嗎?」她只是反問。
「還沒有,不過我不餓。通常這時候我都還在公司里加班,餓了就會找人去買個三明治回來,等十點多下班了再去吃東西。」
拜托能不能快把你該教的教一教,好放我再回公司里,去處理那些還沒做完的事情?
她滿臉不贊同。「飲食不正常,身體如何放輕松?既然筱凡將你交給了我,那麼除了教會你瑜伽,還要教你怎麼樣過生活,第一件事就是——定時定量地吃飯。」
韓超凡鎖緊眉頭,「我並不覺得我原先的生活方式有何不妥。」呃,只除了偶爾會鬧胃痛、會鬧偏頭痛、會排便不正常……除了這些之外,呃,也都還好吧?
她搖頭。「那是因為你從不曾試過別的生活方式,無從比較,等你從我這里‘畢業’了之後,你就會知道什麼叫作真正的過生活了。」
「但是我的時間——」他的抗議聲讓一聲長長的鳴笛給打斷了。
兩人同時旋過視線,發現了笛音是由廚房里的烤箱所發出來的。
「OK!烤雞完工!只剩下開胃菜還得準備一下,至于你呢……」她再度向他發號施令了,「先到餐廳里去點蠟燭、開紅酒。」
這一回韓超凡是由皺眉頭變成瞠目結舌了。
她剛剛不是只說要吃晚飯的嗎?為什麼還要點蠟燭、喝紅酒什麼的?
韓超凡的驚訝在持續,他看見了餐桌上的骨瓷杯盤,以及那只有在電影里頭才見過,那種中古世紀貴族們拿來吃飯用的長條桌。
他听話地點上了蠟燭,也斟上了紅酒,卻沒坐下,因為不知道該坐在哪里好。
此時範橙橙端了兩盤食物進來,轉頭示意著長桌遠遠的一頭。
「喏!你坐那邊。」而她自己則是在長桌的另一頭坐下,兩個人之間至少隔了十個人的距離。
雖然隔得遠,但幸好吃東西不會成問題,反正是各吃各的,不相干。
韓超凡坐下,低頭看見了美麗的水晶瓷盤上擱滿了烤雞、馬鈴薯泥、蘆筍、通心面、焗烤淡菜、咸魚丁色拉,甚至還有著精致的水果雕花。
看完這一切後他抬頭,「今天是你的生日?」
「不是!」
她先啜了口紅酒,繼之開始動刀切雞肉,嗯,都怪這家伙廢話問得太多,雞肉有點嫌烤老了。
「那麼為什麼……」他審視著眼前的一切,包括紅酒,「如此大費周章?」
她抬起頭,遠遠地掃了他一眼,「當我自己開伙煮飯時,就是吃這個樣。」
「可我並沒跟你說要過來吃飯的,你準備的東西怎麼會夠?」
她再掃一眼,「有備無患總沒錯,如果你真的吃過了,我自己一個人也吃得完。」
「你這里會經常性地宴客嗎?」另一個好奇升起。
她搖頭,「你都知道了我的東西有固定安放位置了,我又怎麼會找一堆人來給自己添麻煩?」
「但如果你這里不常有人來……」他瞪著長桌,「這玩意兒不會嫌太佔地方?」
「你管我呀!」她沒好氣地冷下了眸,「我就是喜歡長條桌,也就是有本事買個大點兒的餐廳好容納得下它,你有意見嗎?」
韓超凡只能嘆氣,「不敢有。」雖然他真的覺得好浪費。
「沒有就快點吃吧……」她再度恢復了優雅,秀氣進食,「吃完了之後還有水果、甜點,而在這些全都吃光了之後,你還得花上一個小時消化食物,接著才可以開始學瑜伽的。」
韓超凡聞言,險些嚇掉了手上的刀叉。
MYGOD!那等他練完了瑜伽,會是幾點鐘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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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半夜十一點半。
不但時間已晚,且還讓他累得像頭瀕死的老牛,那些方才吃下時還嫌多的食物,此時全都轉化成了他的能量來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