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石梵額上青筋隱隱跳動著。「我不管什麼好賺不好賺的,我在問你範黃黃她人在哪里?還有,說話的時候看著我。」
珍珍好整以暇的抬起頭,終于肯恩賜眸光給眼前那如怒獅般的男人。
「你叫我看著你?現在這家店只有我一個人在顧,如果影響了生意……」
「我十倍賠給你!」
「果然是個從城里來的有錢少爺。」
珍珍摔開抹布,擺了個交臂環胸,準備開戰的架式。
「既然你錢那麼多,干嘛不留在城里花錢玩女人就好?為什麼還要跑來我們這里玩弄純真女孩?」就知道有錢的男人最壞了,書上都是這麼說的,所以李鳳姐才會抑郁而終。
石梵怒吼,「那是我的事情!笆你屁事!」
在勝負未明之前先別論較輸贏,在經過了幾個月的抗拒後,他才終于明白,明白了這件事的戰果就是……他被玩了、他慘敗了好嗎?
他在一個明里看來不怎麼厲害,安靜怯懦,卻在實質上會將人蠶食鯨吞,連骨帶皮吞下肚的小女人身上,弄丟了一顆游戲十數載的逍遙浪子心!
這些日子來他睡不好,飲食無味,即便事業看似順利風光,作品叫座又叫好,身邊自動涌上的環肥燕瘦從沒少過,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知道他活得有多窩囊。
他想念她,想念他的小貓,想得椎心刺骨,情難自已,每夜夢里都是她。
「她是我的朋友就干我的事!」珍珍也吼了回去。干嘛?想比嗓門呀!誰怕誰呀!
「成!」石梵轉身往外走,決定放棄,「我不跟你浪費時間了,我自己上她家找去。」
原先他並不想直接找上門是怕給她帶來困擾,現在是她逼他的。
他要在她母親面前攤牌,然後不管她母親同不同意,他都要帶她離開,因為他再也無法忍受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了。
「不用去找了,她早就不在‘灰屋’了,因為你的關系而被她母親給趕出家門,斷絕了關系,別不相信,除了我以外,在場這麼多人全都是目擊證人。」
珍珍掃視一圈,讓他看見滿屋子正在喝冷飲、拼命點頭的街坊鄰居。
自從傅巧羚將「美好時光」交給她全權處理後,在經過她先是大降價,再來大打平民化消費的宣傳後,此時餐廳早已非昔日門可羅雀的慘景了。
「她被趕出家門?」
怔惘加上心疼,石梵只覺心中的怒火,莫名其妙咻地散去了。
原來,在他不開心懊惱的時候,她也並沒有好過。
原來,她並不如他所想象的,躲在她的診所里獰笑著數手指,算著他何時才會向她輸誠投降?求她饒過他?
珍珍涼涼的開口。
「其實我不該阻止你的,你去最好,而且最好能讓‘灰屋皇太後’將你燒成炮灰,壞人斗惡婆,哈哈哈,太快人心!」
石梵頹然的垂下肩頭,「拜托你告訴我,她人到底在哪里。」
「她死了!」和可憐的李鳳姐一樣的結局。「我才要拜托你呢,放過她吧!」
第十章
石梵來到瑞士的格林德沃。
榜林德沃位于少女峰最多纜車、火車的起點和轉接點,也是瑞士激流泛舟的起點之一,更有著阿爾卑斯山區最有名的山區小徑。
它是一個著名的幽靜山城,沒有一般觀光勝地的熱鬧喧騰,自有著一股世外桃源般的氣質,毫不招搖的。
此外它還是世上最靠近冰川的城鎮,故被稱作「冰河之鄉」。
石梵來到這里,不是為了幫新片取景,也不是為了激發靈感,更不是為了度假。
如果真是想度假,他會選擇希臘的阿慕基思島,沖浪者的天堂,絕不會選這樣一個過于安靜的山中小鎮,這個夏天只能健行賞花,冬天只能登山滑雪的小小山城。
他會來這里,是因為得到了謝龐的線報。
很怪,在他和某個小女人的故事里,這個胖子似乎總在暗地里扮演著推手的角色,戲份或許不多,卻是絕對關鍵。
「石梵,我有‘她’的消息了!」
一句突如其來、沒頭沒腦,卻讓石梵一听就明白的話先是讓他跳起身,接著在想起這胖子那年的「蔡家老屋見鬼保證」後,沒好氣地頹然坐回椅子上。
「夠了,別再玩我了。」
是的,別再玩他了,在經歷過太多次的被騙經驗後,他已經怕了、怯子,連去查證的勇氣都快要沒有了。
兩年前,當他從那叫珍珍的女人口中听到「她」的死訊時,他險些發狂,幸好他或許過傲、或許魯莽,卻還沒那麼笨,不是被人隨便兩句便能唬過去的笨蛋,他一言不發的離開「美好時光」,撒大錢找了間征信社做調查。
于是他知道了她懷了他的孩子。
這個笨蛋!虧她還是學醫的,更笨的是,為什麼她不來找他負責任?
就算他這個渾蛋沒留下地址,總還算是個小小知名人士,若真有心想找他絕對不難,所以,這代表著她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要找他或是告訴他這件事,她果然認定他只是在玩她。
然後他听說了那天在「美好時光」大門外的沖突,難怪那天在餐廳里,所有的人都拿著看負心漢的眼神看他。
最後他查到傅巧羚曾帶著她到城里去做最後一次產檢,日期是在當年的五月,在那之後,博巧羚就帶著她消失了。
他唯一能查到的只有她們的出境紀錄,並以此判斷她們應該是離開了台灣。
那麼她們到底去了哪里呢?
珍珍像個蚌殼似的打死了也不說,一心認定他的出現只會害了黃黃。
但也有可能是傅巧羚連她也沒多透露,存心不想讓他找著人。
征信社那邊給的回答則是姓傅的女人怕是擁有多國護照,而且還故意跑到第三國為兩人都換了名字,總之所有的追查至此斷了線。
不過,征信社倒是幫他弄到了一張超音波相片。
那是他擁有的第一張與黃黃有關的相片,也是他手上唯一一張能夠證明她們母子確確實實存在過的證據。
孩子長得很好,那是個男孩。
小小的四肢已能看得見,可愛的小心髒強勁有力,只是母體過虛,甚至還有些貧血現象,他听說了後很是擔心,因為那叫珍珍的女人老愛拿她和什麼李鳳姐相提並論。
她自己才是劇里的大牛吧,專壞人好事!
找不著人的他只好買了個附有相框的雞心項煉,仔仔細細地嵌入那張超音波相片,隨身佩戴在胸前,以自己胸口的溫度煨貼著這兩個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人,也順帶提醒自己曾經錯過了什麼。
他從不曾淡忘過他們母子,無計可施的他只好開始登報。
不僅刊登在台灣的各大報上,也刊登在其它有中國人出沒的大小城鎮里,內容簡單寫著——
小貓,我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夠原諒我?我愛你!一個姓石的笨蛋。
有關于他的苦尋妻兒,他身邊的幾個好友都知道,也都想盡辦法在幫他,因為幫他就等于是在幫自己能夠過得好點。
包括脾氣最好的Andy在內,每個人都快被他那陰陽怪氣,隨時可能爆發,活像顆不定時炸彈的壞脾氣給嚇到或者是給直接害慘了。
拜托快點找出獸醫小姐,為他們解除這顆可怕的炸彈吧!
但別以為人多就好辦事,這批廢物多得是弄錯消息的前科紀錄。
一下子是有人興匆匆的說在檳城看見一個女獸醫很像黃黃,一下子又有人說在舊金山看見一對在街頭乞討的母子,一下子又是什麼紐約發生連環大車禍,駕車的女子音譯近似黃黃,後來才知道人家叫做「凰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