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鐘響,範綠綠面色鐵青地在同學同情的目光中,起身收拾雜物。
懊死!她就知道!災星降臨!
「需要我幫忙嗎?」
那個災星居然還有膽子跟她開口?!
「當然需要……」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範綠綠轉身對著藍韶安齜牙冷笑,「我拜托你,離我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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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伙的數學一定很爛。
所以他才會弄不懂這個「遠一點」,代表的該是多長的距離。
當天晚上,當範綠綠窩在寢室的書桌上,為那篇「我所知道的莎士比亞」絞盡腦汁時,突然听見窗外傳來一串人語聲。
「喂!帥哥!你拿了把吉他站在樓下干嘛?」
這聲音听起來像是住在她右邊間的「丁字褲妹」所發出的。
因為此妹酷愛丁字褲,又老愛不當一回事地將丁字褲直接晾曬在窗邊,故得此封號。
另外又根據徐台美那邊听回來的八卦,據說丁字褲妹熱情大方,慣于對所有男人冠上「帥哥」兩字,是以這樣的招呼聲並不奇怪,以至于好奇心向來就不旺盛,目前又深陷于「莎士比亞」里的範綠綠,更是沒想要探出頭去瞧個究竟。
底下的人並沒有回話,只是以手指撥勾出了吉他清脆的合弦聲。
樓上又有人探頭了,這回不是丁字褲妹,而是另一個女生。
「嘿!我見過你耶!今天早上在‘英國文學’課堂上的生物系轉學生嘛!不會吧,現學現賣?才讀了一天的莎士比亞,就想學羅密歐搞浪漫?」
听到這里,伏首在書桌上的範綠綠雖沒動作,但眼皮已經開始亂跳。
但即便她忍得住,那兩個最愛瞧熱鬧,正在吃消夜的室友又怎可能忍得莊?
只見她們一個放下雞腳凍,一個扔開蚵仔煎,一左一右往窗邊狂奔,不但將窗戶往外推開到了極限,遣將頭奮力地往下探去。
「哇賽!真的是他耶!乙李玉黛掩唇興奮尖叫。
耶耶耶!成天在宿舍門口瞧見人家的男朋友,風雨無阻地站崗守在樓下,可終于輪到她們寢室風光的一天了。
「嗨!羅密歐!」
徐台美上半身傾出窗外,興奮地往下猛揮手。
「在這邊,在這邊,你的朱麗葉在這邊啦!可千萬別對錯了窗,唱錯了人。」讓丁字褲妹撈著了便宜。說完後,她轉過頭對著房里的人說︰「綠綠,下面是你的小學同學耶!人家還抱了一把吉他,你不來瞧瞧,順便和他打聲招呼嗎?」
埋首于桌上的範綠綠連眼皮都沒抬,冰冷著嗓音,「就算他抱著的是鋼琴也不干我事。」
抱鋼琴?!
徐台美和李玉黛忍不住相視大笑,這個綠綠呀,老是愛說冷笑話,冷死人了。
「喂!羅密歐!」
眼看這頭沒戲唱的徐台美只好將頭再伸出窗外。
「你的朱麗葉正在受罰寫報告……」你害的!「她沒空理你!」而且沒心情。「你若再吵下去,我們不敢保證她會不會拿刀沖下去砍你,因為咱們這一位絕非是‘悲傷朱麗葉’,而是‘暴力朱麗葉’。」
「沒關系!」
站在樓下的藍韶安開口,並送上招牌的陽光笑容。
「我就是知道她在忙,所以才要來唱歌為她加油打氣兼助興。」
傍暴力朱麗葉加油打氣?真是個勇敢的羅密歐!
「好哇!好哇!」管他是給誰打氣,重點是有熱鬧可瞧就行了。
于是徐台美和李玉黛立即將粉絲姿勢擺好,將手肘撐在窗台上,托撐著下巴,興奮地等待著。
「你要唱什麼呢?」李玉黛好奇地問道。
樓下的人還沒回答,另一把嬌滴滴的嗓音就先插了進來。
「人家可以點歌嗎?」
出聲問的是也在窗邊探出頭的丁字褲妹。
她已經換上熱褲及小可愛,涂得鮮紅的嘴里還啃著一顆紅隻果,一顆和她故意「晾」在窗邊,隱在T恤下的雙峰看來同樣豐腴的大隻果。
「夠了吧你,舒玉女!有得听就不錯了……」徐台美不悅地轉頭向隔壁嗆聲,「你當這里是民歌西餐廳嗎?還點歌咧,有毛病!」
「你怎麼這麼說嘛!」丁字褲妹嬌滴滴加軟綿綿的聲音,讓人听得骨頭都酥了。「人家是怕這位帥哥哥不清楚現在流行什麼,而時下的一般女生又是愛听什麼,所以才想給他一點建議的嘛!」
徐台美毫不客氣地哼了一聲,「不好意思喔,我們家綠綠正巧不是‘一般’女生,你給的建議肯定無效,還是快給我閉上嘴吧。」並煩請順帶收回你的「女乃」,別想搶我家綠綠的男人!
綠綠只是暫時沒開悟,不代表她永遠不會想開,樓下的這位帥哥可是極品。
「徐台美!你憑什麼叫我閉嘴?人家帥哥都沒說話呢!輪到你來搭腔?」丁字褲妹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罵了回去。
「人家不說話是給你留點面子,你別給臉不要臉!」
「誰不要臉了?!你說!你說呀!我舒玉女什麼時候不要臉了!」
「哼!整天把丁字褲掛在窗邊曬太陽,這種行為能夠算是要臉嗎?」
「我穿丁字褲是因為我身材好,怎麼樣?是礙著了你嗎?瞧你那種身材,肯定只能穿四角褲,還是阿嬤級的四角內褲,所以才會嫉妒我的丁字褲!」
「我有病呀?沒事去嫉妒你的丁字褲干嘛!」
李玉黛趕緊伸手來拉,因為徐台美已將一只腳和拳頭伸出窗外,一心想攀過去揍人。
「你本來就有病了,神、經、病!」
那一邊的寢室也有人在拉了,還有人溜去找那肯定是躲在房里專心看韓劇的舍監來管。
「你有哈男人病!」
「你有花柳病!」
炮火連天,眼看著就要爆發C大創校以來女舍最大的一場動亂,被吵得壓根沒法子寫報告的範綠綠無力地趴在桌上,哀號連連。
就在她想著究竟是該先去殺人還是先去買耳塞時,突然一串吉他弦音再度響起,繼之是一把磁性沙啞的男嗓,在夜里緩緩漫開。
合弦聲優美,歌聲磁啞,仿佛帶著無限的魔力,頓時停止了女人的戰爭。
只見她們暫拋恩怨,站回窗旁听得入迷,一個個支著下巴歪著臉蛋,活像是一整排乖巧听話,憑窗而立的小貓。
在一首貓王的「LOVEMETENDER」後,琴音轉了調,變成了輕快,乍听之下頗有當年校園民歌的曲風味道——
有個女孩,我為她千里而來。
她卻對我不理不睬,無視于我的存在。
她不要我對她好,卻不知我情已難耐。她不要我喜歡她,卻不知我心門只為地而開。有個女孩,我為她跋山涉海。她卻對我冰顏以待,弄得我痴痴呆呆。她不要我對她好,因為她說討厭男孩。她不要我喜歡她,因為她害怕捉不住的未來。只是女孩呀!女孩!如果愛能收回,那又怎能叫愛?如果愛沒伴隨著害怕受傷的情懷,又怎會小心翼翼呵護對待?請你接受我的愛!別讓我的心獨自空徘徊!請你接受我的愛!以免大家的睡眠被妨礙!問我何以非你不可?沒有原因,我就是喜歡你——
一個叫做綠綠的女孩!
拌詞簡短、淺顯白話,旋律輕快,此外還押上韻,很容易便能瑯瑯上口。
是以在藍韶安重復唱第二遍時,那些將頭探出窗外的女孩幾乎都能陪著他一塊唱。
她們唱呀唱的,在唱到了「請你接受我的愛!以免大家的睡眠被妨礙!」時,連徐台美和丁字褲妹對方才的斗嘴都釋懷了,並且笑得東倒西歪。
在唱到最後「沒有原因,我就是喜歡你——一個叫做綠綠的女孩!」時,那些被歌詞感動了的女孩,一個接一個加入了合唱,加大了聲量,重復著這最後一句,就連聞聲丟下電視跑出房間,吼叫著大家安靜下來的舍監都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