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愈來愈熟稔,也愈來愈無話不談,簡直就像是多年好友,為何出現在兩人之間的奇怪張力,卻好像愈來愈加劇了呢?
她的心兒怦怦亂跳,讓她不得下起了擔心,擔心它會跳出胸口,摔到雲下。
為了緩和奇怪的氣氛,寧為臣手指著下方要她看。
「你瞧!那邊又有魔獸在打架。」
沒錯,底下有魔獸在打架。
還真多虧姬安排雲朵給他們,讓他們可以駕著雲朵前進,從容地從上方往下俯瞰,將底下所發生的大小事情看得分明。
否則在他們方才飛來的一路上,所看見的食花青蛇與吸血蝙蝠噴泥大戰、蔓藤人與火光獸的追趕跑跳燒、巨石妖與石獅精的目光定擊戰、十三位花仙子的接力攀岩游戲、機關陰魔女與三頭魔怪的打情罵俏等等,不光是會讓他們看得眼花撩亂,萬一被波及說不定會來不及逃命,且還可能會因此找不著路,受困在這處處有著關口、什麼奇怪事都可能發生的迷宮里,而別想去找出鑰匙了。
腦海中才剛浮起「鑰匙」這兩字,聶小魚突然瞠目掩唇,手指著下方,發出了尖叫。
「嘿!安心道士,你快瞧!‘同命鐐’的鑰匙在那邊!」
真的假的?眼楮這麼厲害?飛得這麼高還能瞧得見底下的一根小鑰匙?寧為臣邊想著邊將視線轉過去,跟著他便明白了。
真的不用奇怪聶小魚的眼楮是怎麼會突然變得神力十足,銳利如劍了,因為有一張約莫有二十人寬、三十人長的巨大白紙直挺挺地躺在下方,而白紙上以端正的楷書寫著——
不用再費神啦!鑰匙就在這邊!快點下來吧!
姬留書
就在「留」字的上頭,反射著日曜的燦爛光芒,因為那里放了柄銀鑰匙。
真……大的一張紙!
好……明確的指示,伯是只有瞎子才會看不到吧?
但寧為臣不得不起疑,以姬那貪瞧熱鬧的劣根性,真有這麼容易就讓他們找到鑰匙嗎?
他們之前受到的苦,好像還……不夠多吧?
雖然是這麼想,但為了不想掃聶小魚的興,他還是聰明地將這天大的功勞交給她,不是為了想討好,而是真心喜歡看見她的笑。
「恭喜恭喜!小魚姑娘的眼神果真銳利,這個樣子都能讓你給瞧見了。」
「那當然!因為我是聶小魚嘛!」
呃,這句話實在有些不搭,叫小魚跟眼楮的好壞有關嗎?但他當然不會傻得去戳破她的快樂。
聶小魚拍拍雲朵讓它朝白紙方向飛去並落下,再拉著寧為臣跳下雲朵去拿鑰匙。
接著她將銀鑰匙伸進鎖洞中一扭,喀啦一聲,頓時那已拴纏他們好一陣子的「同命鐮」,竟輕而易舉地解開了。
毫不留情地向前一拋,聶小魚將「同命鐐」連同銀鑰匙全扔下一旁的山谷里,以動作宣示著她終于重獲自由了。
但是得意歸得意,興奮歸興奮,就在她甩掉手鏍的剎那問,她也不知何以竟會覺得有些不太習慣,甚至還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你有病呀!聶小魚!是當犯人當上癮了嗎?
她用力甩頭甩去這種奇怪的感覺,然後笑嘻嘻地抬起頭,恰好迎上寧為臣那沒有放過她絲毫表情的眼神。
「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她怪瞠他一記,「你沒見我快樂得就像是一只快要飛上雲端的小鳥?」
他笑笑的提醒她,「別忘了你說過你是貓不是鳥。走吧,‘同命鐐’既已打開,咱們就快乘雲離開了吧,此處畢竟不是適合久留的地方。」暗懷鬼胎的妖物太多了。
聶小魚正想點頭說好,卻在此時,一堆魔獸妖怪不知是打哪個角落鑽出來,有的拿出樂器開始敲打,鏘鏘鏗鏗,有的支起了長台,往上面擺滿了一盆接一盆的可口食物,有的開始唱歌、有的隨樂起舞,甚至……
她眨眨眼楮,確定自己沒看錯,因為她又看見了那個叫做納豆的蘑菇精。
「恭喜恭喜!厲害厲害!本事本事!強棒強棒!」
丙真是他!
只見名喚納豆的蘑姑精笑容滿面地朝兩人走過來,並且熱情萬分地伸出一手分別去握他們的手,接著上下猛搖。
「小狐狸還在猜你們可能會過不了關,半途就要退出喊投降呢!沒想到你們居然能夠毫發未傷地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就完成闖關,重獲自由。」
「那——當——然!因為我是聶小魚嘛!」
抬頭挺胸,自信滿滿,聶小魚笑容滿面。
「既然問題解決了,可別急著回去喔,相請不如偶遇,知道嗎?今兒個正好是咱們這里一年一度的春日祭典大會呢……」
蘑菇精將I直放在身後的另—只手伸出來,小小的掌心里,有著—只透明的、里頭盛著淺褐色液體的玉制酒杯。
「僅以一杯水酒代表深深的欽佩及濃濃的祝福!小魚姑娘可別嫌棄。」
「當然下會嫌棄羅,我聶小魚可不是器量狹小的貓!」
聶小魚邁爽快的接過酒杯,正待一口飲下,卻覺得袖管一動,她轉過視線看去,不解地看著手指還揪著她袖擺的寧為臣。
「你在干嘛?也想要暍嗎?那邊多得是呢,還有吃的,干嘛非要跟我搶……」
「我不是想喝,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方才進來迷宮前的‘提示’都用完了嗎?是不是……」寧為臣朝她用力眨眼暗示著,「是不是還有……還有沒能用上的呢?」
「逢酒莫要」呀!大小姐,你千萬別樂昏了頭,而忘了還有這一句。
聶小魚卻毫不考慮地甩開他的手,滿臉的受不了。
「安心道士!」她大笑著嘲弄他,「不是我要說你,那些口訣呀、提示呀的,都只是拿來用在鑰匙還沒找到前才會用上的,現在‘同命鐐’解開了,問題沒了,你還在瞎操什麼心?我看你呀,可能得再改個名字了,叫做‘操、心、道、士’,人家盛意拳拳地向你敬酒,哪有不給面子,不暍的道理呢?」
話說完,聶小魚帥氣十足地朝著蘑菇精舉高酒杯,仰頭飲盡杯中的酒。
于是乎呢……
接下來呢……
很久很久以後……
嗚嗚嗚!她果然不該不听臭道士的話。
***獨家制作***bbs.***
是的,她不該不听他的話,更不該下理會姬留給她的最後警告。
逢酒莫要!逢酒莫要!逢酒莫要……要要要要呀!
她果然莽撞,她果然好騙,她果然沒長腦。
淡淡晨曦,破窗而入,照射在那個赫然坐起身,一旁還攤放著凌亂錦被的少女身上。
像是想起了什麼,她臉上寫著震撼不信,卻在顫著身微轉過視線,看見了背對著她、陷入沉眠里的一個隆起時,突然間……好想哭。
嗚嗚鳴,她真的好想哭。
但當她真將小臉埋進掌心里時,卻又好半天擠不出一滴淚來,因為她的腦海中不停地播放著那些叫人心跳加速、血脈債張、頭暈腦脹,卻又好想要……去死的片段。
是的,她喝了納豆給她的那杯酒後,突然變得貪杯,因為她發現酒這玩意兒居然是如此的好喝,好喝到叫她想咬舌頭,好喝到讓她管不住自己,腦海中只剩下一團團白白軟軟的棉絮,不會思考只想態意吸酒的棉絮。
她不光是自己痛飲,甚至還逼寧為臣也要陪她喝。
「不喝我就揍你喔!」
她像個土匪婆子一樣地抬起縴足,跨在一旁石獅的頭上,威脅著他,直到看見他即便哭笑不得,卻還是听話的仰頭一口飲盡的動作,才滿意的點頭。
這樣才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