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Shit!」
即便是身處于別人的國家,即便是在人來人往的國際機場里,但關岳還是忍不住對著手機罵起了髒話。
「這怎麼可能……因為決定得太匆忙?該死!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現在是當地時間晚上九點半,我剛經歷了十數個小時的轉機飛行,又困又累,你卻要告訴我,沒人來接是因為公司沒幫我訂到房間?!」既然沒訂到房間,干嘛還那麼著急地將他們像是垃圾裝袋一樣地打包,硬推上飛機?
「誰讓你生了一副‘顧人怨’的模樣?」呵呵!活該睡倒街頭無人問!
冷嘲出聲的是站在關岳身旁的海藍。
雖說經歷了長途飛行,但全身上下粉女敕藕白的GUCCI春裝仍是將她襯托得清靈月兌塵,使得她才不過杵在機場里十多分鐘,就已經引來諸多注目兼驚艷的眼神了。
在西方男人眼里,像海藍這一型,就像迪士尼電影「花木蘭」里的女主角一般,生了一雙眼角些微上揚的丹鳳眼,渾身上下散發著中國古典味的女人,可要遠比那些擁有豐胸肥臀的西方大眼妹,還要引人注意及覬覦。
但被注意與否對現在的海藍而言一點也不重要,她的意態優閑僅是表相而已,她現在唯一的念頭只有——她、要、睡、覺!
她毫不客氣地將關岳的手機給「借」了過來,先是溫柔可人的小聲細語,繼之難得在人前拔高了八度音階,並且聲音變冷。
「什麼?我也沒有房間?!這件事情是你負責的嗎……不是,是老板親自處理的?OK!」
海藍深深吸口氣,在心里提醒自己,出門在外,淑女風範別忘在家里。
「那你幫我打電話轉給老板。」亦即她那該揍扁的哥哥!
「什麼?!」她又是一個八度音的尖叫,「老板到舊金山去了?行前還交代過誰都不許打電話給他?他已經關機?這真的太過分了!哪有人這樣子的!是他要我來的耶!我不管,他不在你在,你趕快給我想辦法!我真的很累了!」
下一刻,優雅的東方女神徹底消失,海藍不但尖叫,甚至還跳起了腳。
在感受到四周不少由驚艷轉成驚嚇的陌生人目光後,站在一旁瞧熱鬧的關岳不但熄了怒火,甚至還想大笑。
呵!原來生得顧人怨的,可不只他一個。
「喂喂喂!你怎麼可以掛我的電話……喂喂喂……Sh……」未把Shit罵完,海藍便及時咬住吞到肚里去了。
「怎麼罵人只罵一半的?听得還真是不過癮。」
怕海藍因怒氣而摔了他的手機,關岳取回手機後,哼哼虐笑。
「怎麼?終于發現自己也是‘顧人怨’一族了?我們現家離家千萬里,你讓他怎麼去幫你找住的地方?怎麼去想辦法?想當然耳是得趕快掛了電話才對嘛。」
「我不信!‘STAR-X’在新加坡、在香港、在北美都有辦事處,怎麼可能……」
「偏偏在加拿大就是沒有!」關岳一語道出了他們必須面對的事實,「更何況……」俊眯一眸,他想了想才問︰「如果這個錯誤疏失是出自于老板的親自授意呢?」
「怎麼可能?!」海藍反駁,丹鳳美眸不信的瞠圓,「他是我哥哥,更何況……」
「更何況你犯了錯!難道做錯事能不罰的嗎?」
「你的意思是……」她編貝玉齒忿忿不平的咬著下唇,「我哥他是故意的?」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為了今晚已剩下不多的時光,我想我們最好暫時擱下昔日恩怨,一塊來想想辦法。」
話說完後,關岳一邊掮高背袋,一邊瞟了眼臉上面如死灰的海藍。
因為純粹是想來觀摩學習,除了一台Notebook及換洗衣物外,他什麼都沒多帶,反觀她,窈窕縴細的身子後還跟著兩只龐大的行李箱。
嘖嘖,行頭可真不少,但現在可好,她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著落了,更遑論那兩只行李箱?哼!活該!誰讓她要貪漂亮。
女人哪,果真是一種最會自找麻煩的生物!
嘴里雖說要拋去昔日恩怨,但關岳還是忍不住要幸災樂禍起來。
「誰和你有昔日恩怨了,對于你這種人,那叫做不屑一顧。」知行合一,海藍果真連瞧他一眼都不願意。
必岳沒好氣的哼了聲,「都到眼前這地步了,你還要堅持楚河漢界?不願意和談?」
海藍終于肯看向他了,那靈狐似的丹鳳眼往他臉上鄙夷的掃去,「歷史上對于‘國共和談’的結果紀錄得很清楚,只有笨蛋,才會去做與虎謀皮的事情。」
好樣的!
必岳暗掀唇角想笑,這女人連國共和談都搬出來了,還用上了與虎謀皮,要不要再用狼狽為奸,順道把自己也一塊罵下去呀?
「謝謝你的推崇,甚至尊我為虎,但你自信若少了我這頭虎,你就能夠找得到落腳處?」
「那當然!反正我們都有手機,想要聯絡很容易,就請各自奮斗吧。」
哼!她才不信少了個他,她就會在異地混不下去!
海藍高高揚起下巴,胸有成竹地從包包里取出蒙特婁旅游指南,掏出手機,再拖著兩只龐大行李箱往機場的另一頭僻靜角落走。
必岳看著只覺好笑,懶得提醒她現在是幾點鐘,以及這座城市正面臨著一場多麼盛大的年度節慶。
要自己玩自己的是嗎?哼!那還不容易!
必岳逕自找了個安靜的角落,靠坐在椅子上,將背袋放在腳下,取出了Sbellson鴨舌帽戴在頭上,再抓了件CalvinKlein的外套往身上蓋攏,耳朵還沒忘了以MP3來隔絕噪音,OK這就是他今晚的完美落腳處,他想過了,先睡飽,找旅館則是明天天亮後再踫運氣的事。
他向來喜歡這樣的率性安歇,更何況古人都能夠幕天席地了,現在不過是睡個機場,且還睡得是個已開發國家的漂亮國際機場,這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想想看,空調穩定下斷電,廁所就在不遠處,燈光太亮有帽子遮住,聲音嘈雜也有MP3對抗,更重要的是,他已經困極了、累癱了,就連多走幾步路都會覺得痛苦,試問,還會有比這里更好的窩處嗎?
就在關岳即將閉上眼入睡之際,在他視線里出現了一雙緞金高跟鞋,逼他拉回了就快要逃光的神智。
如果沒有記錯,這雙鞋正是那剛剛才嚴正峻詞地和他拒絕「國共和談」,並且說和他在一起叫做「與虎謀皮」的小女人所擁有。
怎麼?奮斗史如此短暫?願意向敵人投降了?
一邊在心底哼嗤不屑,關岳一邊將身子更窩進椅里,任由那雙高跟鞋的主人在他面前先是枯站再是換腳,最後則是不耐地兜起了圈子,但他全佯裝沒有看到。
「嗯……嗯……Alger……Alger……」海藍終于再也忍不住了,出聲喊著關岳的英文名字。「你睡著了嗎?」
「我睡了。」鴨舌帽底傳來冷冷悶音。
「騙人!還會說話就代表還沒睡……」她的嗓音里並沒有擾人清夢的愧疚,只有與他不相上下的冰冷,想是見他競能睡得如此安詳自在,愈看愈刺眼。
「Alger,我記得你在學校時,修的第二外語是法文?」
「那又怎麼樣?」關岳懶懶的開口,「我‘也’記得你曾經說過,男人學法文多半是為了泡妞。」
呃,她真這麼說過嗎?
算了吧,大家心知肚明,就算不學法文,這男人的泡妞本事仍是一等一,但不論他最初的學習動機是什麼,這會兒都該要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