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他將臉深深埋進她發間,雙臂更加死力箝緊她。「再也不會了!我再也不會了!我愛妳!我絕對不放手!怎麼也不放手了!」
「駱雲天!」她忍不住大叫,「你是想乘機把我夾死嗎?」
「妳說原諒我了,我就放開。」那素來斯文的嗓音只剩下潑蠻了。
「如果我不說呢?」
「那我就還要夾!一直夾、一直夾,夾到妳求爺爺、告女乃女乃,像張面皮一樣。」
「你好野蠻!」
「我就野蠻!」
他一句她一句,戰火不知不覺被消弭,倒像是小兩口在拌嘴。
「我不但會夾,還會呵氣搔癢……」
駱雲天終于松開她,但改以搔癢攻勢,攻得她閃避不及,怪的是,他很清楚她的弱點,知道她哪兒最怕癢,哪兒最容易被攻陷……
最後,安沁楹被降服在他懷里,她又是笑又是微駭,害怕他對她的太過清楚。
她伸長手臂,將兩人撐開了點距離,注視著他的眼楮,「你知道我那麼多的事情,是因為法術嗎?」
他笑著搖頭,「其實我不會法術的,那天妳的大刀被移,身子被定只是有人從旁暗助罷了,就算我真的會也不能拿來用在妳身上,因為那樣得到的感情就不夠真實了。」他認真道,「小楹,我對于妳的認識,是靠自己去模索的。」
「怎麼可能?」她才不相信。「我們素昧平生,連好好坐……」連好好坐下來談心都不曾。
「不能說!」駱雲天出聲打斷,讓她嚇了一大跳。
「你有病呀?突然那麼大聲做什麼?不會吧,你連我想什麼、說什麼都要過問?哼!我就偏偏要說,說我們連好好坐……」
為了不讓她有機會說出他不想听到的話,他只得重施故技--
將臉降低,他用嘴堵住了她的所有聲音。
第九章
後來她才知道,他是要帶她去看山中流螢的。
山谷里黑幕沉沉,流螢娑飛不斷,比天上的星子還要璀璨。
「為什麼這個時候這里有這麼多的流螢?」
安沁楹在他身邊小小聲地問,語氣中有些震懾。
她雖是生長在山林里的,但素來事忙,哪會有此雅興,也從沒有人會想要帶她去看流螢,是以她還是頭一遭見著了如此大的陣仗,滿山滿谷的流螢。
「因為現在是牠們的繁殖期……」駱雲天也小小聲地在她耳畔低語,「牠們必須群聚在一起,才好從中找出牠們的配偶伴侶,那些光,是牠們用來吸引伴侶的手段,牠們的壽命短暫,雄的會在交配後不久就死去,雌的可以長些,但也是在產卵後不久就會死了的。」
「這麼听起來……」她心生喟嘆,「這些小東西的存在價值,好像就僅只是為了傳宗接代而已。」
「現在……」他笑了笑,「妳有沒有覺得自己比牠們幸福多了?」
是呀!是幸福多了,她慢慢地感覺到了,在他先拉著她看流螢,後來又拉著她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的時候。
那天晚上沒有月亮,星子更顯燦爛,他指著天上的星星和她說了好多好多有關于星星的傳奇故事。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她側枕著手臂,好奇地問著。
駱雲天揚唇一笑,笑容微澀,「因為我當了二十三年的藥罐子,看書是我唯一能夠和外界不斷線的橋梁了。」
「所以……」她點頭表示懂了。「你看過很多很多的書?」
「也還好……」他微笑,側身和她的眼眸對望,「總算還能夠看得懂人家寫的情書,說到這里,小楹,妳什麼時候才要寫情書給我?」
「我又不是瘋了!」她輕哼一聲,轉頭面對著天幕,身子躺平,「寫什麼情書?」
「偏心!」她听見他小小聲的抱怨。
「誰偏心啦?」她不帶好氣的質問。
「妳偏心!肯寫給展傲卻不肯寫給我,雖說寫得挺好笑,但好歹是封情書……」他清了清喉嚨,「斬卜頭,你好,我是安沁楹,我洗換你……還有什麼除豹阿娘的。」
安沁楹嚇了一大跳,不但轉過身瞪著他,還將上半身撐了起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他只是笑笑的回答,「我是駱雲天,驃鯊將軍的兒子,安沁楹的瘋狂仰慕者。」
「但是……」
她的話還沒完已讓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制在身下,然後傾身專注的吻她了。
安沁楹原是想要抗議,但聲音卻被他吮進了喉間,而她只是做了小小掙扎便放棄,轉為閉上眼楮伸手勾住他的頸項,任由著他了。
不為其他,只因她似乎是真的……眷戀上他的吻了。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紊亂,沒條沒理,沒有固定的時間吃飯,也沒有固定的時間睡覺,但她卻過得很開心,開心著日子的沒條沒理,不用費神。
夜里,她睡床,他睡地上,睡到自然醒,不用擔心誤事,不用煩惱有人拿刀上門來挑釁。
偶爾在她蘇醒時,轉過身看見他躺在地上那一頭,溫柔地看著她。
他專注的眸光總會讓她生出安全及被呵護的感覺,彷佛可以確定自己身旁,永遠都會有雙守護著她的眼楮的。
「干嘛傻敦敦地盡瞧著人不放?」
心里雖然暖,但她的語氣可是不饒人的,溫柔嬌嗔?這一套她可學不會。
「因為我擔心……」駱雲天的語氣十分正經,「妳會突然不見了。」
「突然不見?」她噘著嘴坐起身,一臉沒好氣,「你將我騙到這人煙罕至的深山野嶺,又將吼吼給支開了,你當我會法術,能變成一只小鳥,然後噗噗噗地飛走嗎?」
「不……」他拉長尾音笑,「我怕妳會變成蜂兒,那種東西可比鳥兒更難找。」
她笑了,用枕頭扔他,「你當我是怪物呀?還會變身?」
他雖仍是笑著,但笑容里卻有著隱隱約約的緊張,「妳覺得會變身的就是……怪物嗎?」那兩個字,他說得有些艱難。
「要不然呢?」她理所當然地反問。
駱雲天沉默了,將眸光轉投向窗外,心神不知落在何處。
片刻後,他終于甩頭笑了,跳起身說要帶她出去玩。
是的,去玩!連續幾日下來,玩已經成了他們唯一認真做過的事了。
捉魚時在玩、烤魚時在玩、爬樹采果時在玩,吃東西時也是扔來扔去、玩來玩去的,溯溪上行爬石頭是在玩,順著溪水一路滑石而下就更是在玩了。
他們玩樂的足跡幾乎踏遍了附近幾座山林,日出日落,時間的流逝對他們沒有意義,那對他們唯一重要的,只是感覺到彼此的存在及喜樂了。
他偶爾仍會偷襲吻她,而她也習慣了,繼她的小手習慣了被他握牢之後,她的唇瓣也是,最後就輪到她的心了……
就快了吧,她偶爾會偎靠在他懷中如是想著,卻又壓根不想去阻止。
他們一直生活得很甜蜜,像煞了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只是駱雲天偶爾會有些不安的情緒,她問過他幾次,他都說是老毛病按發,只要吃點藥就行了,可怪的是,每回一吃完藥,他卻看起來更不舒服了。
直到那一天,山中突然天色全暗,驚雷加上閃電劃空,片刻後便嘩啦啦地下起大雨來了。
外頭雷電交加,她看見他在屋里走來走去,像頭困獸般,那被隱藏了十數日的焦躁再也掩飾不住,全清楚的寫在臉上。
「駱雲天,你怎麼了?」她伸手模他,嚇了一大跳,「你的身體怎麼會這麼燙呢?」像火一樣!
「我沒有事,妳不要踫我!」
他從沒對她說過一句重話,但現在那眸中布滿了血絲,眼神看來十分陌生的他不但對她凶,還惡狠狠地甩開她關懷的小手。